她心神不定,压抑着复杂翻腾的情绪去了浴室,习以为常伸手去拿杯中的牙刷,才突然发现它消失在原来的位置,转而被放置在洁白无瑕的陶瓷洗手台右边。

细密的刷毛上已经被挤好了均匀的膏体,旁边还放着她常用的洁面乳。

清新的薄荷味萦绕在鼻尖,令苏月言心中升起一些微妙难言的情绪,她伸手掬起冰凉的水流拍打在皮肤上,默默看着镜中那张苍白的脸。

黑眼圈明显,低敛的眉不自觉下压,好像在无声抗议。

她抬手轻轻拂过自己的眉梢,心里莫名升起一种模糊的预感,于是跟随着直觉来到厨房。

桌上果然提前放好了早餐:熟悉的西式三明治和沙拉,旁边是她常用的马克杯,咖啡色的液体热气升腾。

苏月言在门口静静凝视着这一切,心里发苦。

她此刻无比痛恨自己的清醒,脑海中却回放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那场性事的最后,孟稚紧紧拥抱着她高潮了,而自己慌乱将她扶进浴室,在一门之隔外胡言乱语一通,随后转身逃之夭夭。

她随便在附近找了家酒店,清洗干净身体,然后在躺在陌生的床上失眠到半夜。

天色将明时她悄悄回家,看到孟稚在沙发上蜷缩着,盖着她午睡常用的毛毯,缩成小小的一团。

而自己失魂落魄回到卧室,半睡半醒一直躺到刚刚。

奔涌的血液环绕着酸涩的心脏,女人抬起冰凉的手背抵住额头,疲惫的神经感到抽搐般的痛楚。

她缓缓走到客厅,看向落地窗外,神情惘然。

近处的小区内上演着平凡的日常,对面几户阳台上挂着五颜六色的衣物,随风轻轻摆动。孩子们在树下嬉戏,发出刺耳的喊叫,旁边几位老人坐在长椅上悠闲地下着象棋。

远处的高楼大厦好似重峦叠嶂,冰冷的工业外壳反射着阳光,象征着坚不可摧的人类文明。它们好像从很早以前就矗立在那里,从搬到这里以前,甚至是自己出生以前,几十年间从未改变。

苏月言出神凝望着,伸手抚上落地窗的玻璃,恍惚间看到大厦在眼前轰然崩塌。

金属和玻璃铸成的外皮逐渐剥落,墙面裂开缝隙,巨大的钢筋块无力地坠落,黑色的火花飞溅,混凝土在迅速弥漫的烟雾中崩裂成数百万片,震耳欲聋的巨响遮蔽了天空。

楼下的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停下手中的动作,充耳不闻楼宇崩溃的巨响,反而齐齐望向遥远的、落地窗内的自己。

时间停滞下来,一切都变得缓慢而沉重。

她注视着赖以为生的、万无一失的世界被颠覆,并不恐慌,却只感到彷徨。

彷徨于索求一个答案,答案背后是一张熟悉的脸。

苏月言发疯似的在脑海中想象着,转身冲进厨房。

她拿起三明治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咀嚼着,跑去卧室拿了外套就往外冲,来到离自己家不远的某扇门前,带着急切叩响了它。

屋内响起陌生的应和声,一个身穿淡蓝色工作服的中年妇女探出头来。“你找谁?”

苏月言心凉了半截,仍旧挂起笑容礼貌问道:

“你好、请问一下,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女孩?”

穿工作服的女人神色茫然,摇了摇头。

“不知道啊,我保洁公司的,这间屋子刚刚退掉,我今天早上才过来打扫卫生。”

“啊…好,谢谢。” ? 她话音未落,门很快被对方关上。

苏月言慢慢退回自己家门前,神情黯淡。

她开始在脑海中搜索孟稚的联系方式,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主动权。

孟稚把直播平台的账号注销了,其他联系过的号码早已被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