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稚连开口都嫌多余，温和的笑脸实际上遥不可及，像是横亘着一道冰河。有的人不信邪抑或是自信过度，最终都会得到无比难堪的结局。

能看穿她的面具人只是少数，几乎都是和她一样有些家世的富家子弟，见多识广，接触的人也鱼龙混杂，要么就是有家里着力培养，所以对人情世故更透彻些。

而这小部分人里，孟稚座位右边喋喋不休的正好是其中一位。

“哎，女神？女神？”

“女神”仍然文文静静捧着书，头也没回，却好像突然在一声声呼喊中恢复了听力，温声回答：“你好。”

这仿佛是某种对话游戏开始的暗号，对方毫不介意先前被无视许久，大大咧咧问：“你能借我三万吗？”

孟稚回答：“我没有。”对方立刻接上：“真的吗我不信。”

末了还如以往一般再补一句：“你别装了。”

表面是在说她装作没钱，实际上是在冷嘲热讽她平日里装出个纯真无辜的小白花样子。

孟稚皮笑肉不笑，继续装作没听见。

“哎，女神，别不理我啊。”

一颗发尾挑染着紫的金发脑袋凑近来，厚着脸皮开始跟她细数自己最近的花销：“我真的借最后一次啦~我本来这个月不会花超的！要不是因为最近新发现一个特别棒的coser，绝对不会的！我跑去看她直播正好赶上她跟人pk，还穿着我推的cos服，真的特别的大，我脑子一热就为她塔塔开了···”

孟稚神色平静，习惯了周虹欢的胡言乱语，只在她说到句末“真的特别的大”时候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

“···干嘛，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孟稚虚伪一笑，将目光挪回书页上“只是没想到周同学你有这种爱好。”

“那咋了，我又不爱出门跟那帮混子花天酒地，在家看看美女直播陶冶情操不行吗？”

周虹欢不以为意，说完后突然露出思索的神色，将脸凑到孟稚的书前面，直勾勾盯着她。

“你喜欢女的还是男的？”

对方问的太突然，孟稚一时间愣住了。

她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没被人这么问过，不免感受到一种惊讶。

自己从未设想过，应该对谁产生“喜欢”这种情绪。

那些向她示好、表白的人从未在她内心引起任何情绪的波澜，她只是像旁观者一样审视着对方的感情，既无怜悯也无厌恶，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她离所有人都太远了。

孟稚出神的想着这些，眼睛望向窗外，并没有注意到周虹欢正歪着脑袋瞧着自己。

“看来如传言所说，你真的被管很严啊，我经常好奇你到底在想什么，不和任何人建立链接，你不会觉得无聊吗？”

孟稚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建立链接”的含义很复杂，很明显对方在说这些话时难得真诚，却也显得格外刺耳。

在周虹欢的人生中，赋予了朋友、恋人这类人际关系非常重要的地位，并且也全身心投入实践，经常对某样人或事投入热情，虽然来的快去的也快。

在对方眼中，自己的生活大概会无趣到让她想自杀吧。

她漠然将目光收回，没有继续去看那些枯燥乏味的文字，低头从包中摸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钱夹

，从许多张卡片中抽出一张，随手丢给周虹欢。

“谢谢女神~”对方眼疾手快接过飞来的卡片，也不在意自己的话被忽视，刻意用那种矫揉造作的语气掐着嗓子和她道谢，火速离开了教室。

有眼尖的学生看见这边位置空出，立刻从原来的位置挪了过来，笑嘻嘻和孟稚打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