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
庄筱婷怯生生地开口,“姑姑知道你在外面住,爷爷奶奶也知道了,我去时,奶奶一句话都没问你或妈妈怎么样了,爷爷说,过不下去就离婚。”
庄超英再一次感觉到了熟悉的怨恨每当有人指责他父母的自私虚伪时,他都会自然而然地怨恨对方,怨恨对方不体谅,但这一次,面对自己的女儿,他不敢放纵自己的情绪了。
庄超英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他深深疼爱、引以为豪的优秀儿女,庄图南正震惊地看向庄筱婷,很明显,他对此事一无所知。
庄图南问,“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庄筱婷道,“你带向鹏飞去买包子了。”
庄筱婷模糊感觉到了父亲心理的变化,她心中忐忑,但隐隐约约地觉得她摸到父亲的软肋了,她鼓起勇气继续说,“奶奶问我跟谁,我说我跟妈妈,爷爷打了我一耳光,还想打,奶奶不管,二婶在一旁看笑话,姑姑拼命拦住了爷爷,我就出去了,在楼梯口等哥哥和鹏飞哥回来。”
庄筱婷的声音微微发颤,细微颤抖的声音一字字地打在庄超英心上。
庄图南立即上前一步,有意无意间拦在庄筱婷身前,似乎是怕庄超英也打她一耳光。
庄超英竭力压抑住心中翻滚的情绪,“筱婷,你为什么不想跟爸爸?”
庄筱婷看了一眼哥哥,庄图南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庄筱婷这才惶恐道,“如果跟爸爸,我就要去爷爷奶奶家住。过年守岁,奶奶让我和爱国哥爱华哥睡一张床,我不想和他们睡,奶奶非说没关系,妈妈不肯,抱着我在客厅坐着睡的。”
庄图南冷不丁插了一句,“听说姑姑从小睡饭桌,一直睡到下乡当知青。”
庄超英知道,他无法再心存幻想,幻想大家庭和小家庭互相体谅、和平共处了,他必须在原生家庭和自己的小家庭中做出抉择了。
院门响了,黄玲推门进院,看见庄超英时,显而易见地愣住了。
结婚多年,夫妻俩都是了解对方的,这一刻,两人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欣喜、疲惫和无奈。
暮色四合,白日里的暑气尚未完全消退,闷热的空气蒸笼般笼罩在四周,密不透风,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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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灯亮晃晃的,庄图南把摘抄本拿了起来,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最后把摘抄本塞入了柜子的最深处,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打算再拿出来了。
庄图南把刚做好的习题册和课本工整地摆在桌面上,关了台灯,静静地躺在床上。
月光从窗户照进小房间,房间内闷热潮湿,月光照在墙壁上,居然产生了一种奇异而扭曲的缥缈感,一切都仿佛在恍惚中,一切都仿佛支离破碎。
大概是天太热,一墙之隔的林栋哲不停地翻身,时不时地一脚踢在墙上。
一切都这样的自然,一切都这样的若无其事,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