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咪于是把手机给我。
“哥,不用过来接我,许殷默的司机会送我回家。”我说,“你今天晚上几点回家?”
章言礼在和秘书讲话,电话里听得不真切。他说:“晚点儿。”
“嗯。”
“不用我去接你?”
“不用。”
章言礼似乎走到了清净的地方,电话里嘈杂的声音没有了。
章言礼说:“用吧。在小熊等我一个小时。”
“嗯。好。用。”我说。
“不要上许殷默的车。”他叮嘱。
“好,我等你。”我说。
电话挂断。
那晚我在小熊等了三个小时,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我没有等到章言礼来。
我一直在小熊酒吧的大堂等,咪咪后来把桌上的酒都收起来。
她揉着我的脑袋,抱着我,说:“小蘑菇不要喝酒了,我叫人把你送回去,回家睡一觉起来,就什么事儿都忘了。”
我喝了许多酒,偏偏我的脑子一直都是清醒的。
章言礼让我等他一个小时,我等了三个小时,他没有过来。我给他打电话,他关机了。
我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我睡在小熊酒吧二楼的客房。阳光从小小的方形窗户照进来,落在棕色地板上,刺眼夺目。
有一片金色银杏叶飘落尽量,被阳光剪切成灰色的影子的形状。
我的心被裁剪成了章言礼的形状,每一寸都在想念他。
手机铃声响起,章言礼给我打来电话。我犹豫了一会儿,仍旧选择接听。
章言礼抱歉地说:“我昨天有一点事情耽误了,咪咪和我说,你在小熊喝醉了,昨晚在小熊睡的。”
“嗯。”
“今天我放假,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章言礼问。
他的话仿佛是在弥补我什么。有点像是打了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弥补一样。
客房的电视里,正在播放昨晚当红明星谈嘉绪遇到私生粉,被伤到手掌后,紧急去往医院的娱乐圈新闻。
章言礼的车出现在了视频里。
电视是客房里的另外一个客人打开的。小熊的二楼偶尔会收留一些喝醉酒,无法回家的客人。
所以昨晚章言礼为什么没有出现在小熊酒吧,一切都有了解释。
我自嘲地笑了一下。章言礼说,我是他的命,可是把他的命丢到一边不管的,也是他。
左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
章言礼还在等着我回答。
我说:“你看着安排吧,我都可以。”
章言礼讲:“宝宝,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待会儿见,我先挂了。”我说。
挂断电话后,我去卫生间洗漱。
左脸的伤口已经结痂而感觉不到疼痛,但看起来还是很可怕,密密麻麻的红色伤疤,像密密麻麻的红色孢子,让人看着生理性不适。
我低头,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把水拍在脸上。想念章言礼的神经末梢终于被安抚下来。
如果章言礼不向我撒谎就好了,如果章言礼没有丢下我就好了,如果章宝死了就好了。
我不禁恶毒地想。我对自己感到厌恶,是我对章言礼的爱,把我扭曲成一个无法让人理解的人。
我希望,如果人有下辈子,我要变成章言礼手心里一朵被珍重的蘑菇,我的孢子可以遍布章言礼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连带着占有他的呼吸。
爱不是卑微,没有被坚定选择的爱才是。
-
-章言礼视角-
章言礼第一次感到那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