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他对我说:“蘑菇,现在要不要跟哥连夜跑路?”

酒店房间内,亮堂的光照在章言礼那张俊秀的脸上,黑色的眼睛像是豹子的眼睛一样,睿智而充满野性。淅淅沥沥的雨水,拍打着窗户。

我很讶异地清楚一个事实,章言礼在怕,他真的在害怕梁盛的报复。

“因为梁盛吗?”我问他。

“你从哪里知道的?知道多少?”章言礼反问我。

我在他脚边跪下来,扶着他的膝盖,握住他空出来的左手,很缓慢很轻地按摩,缓解他手抖的症状:“许殷默告诉我的。他说你打了梁盛。”

章言礼说:“是,我打了他。”

“哥,你是不是害怕了?”

章言礼带着烟味的手掌,落在我的头上,又缓缓地滑落到我的后脖颈上:“当然怕了。我有你这么个牵挂了,他要是动你,我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只能把你带在身边,去哪儿都带着才放心。”

我笑了笑,章言礼的话让我好安心。他如果是大垃圾,那我就是小垃圾,他如果是大好人,那我就是小好人,他如果是童话世界里的小章鱼,那我就是童话世界里的小蘑菇,他如果是美食世界里的章鱼小丸子,那我就是他旁边买一赠一的蘑菇力。

他曾为我弹奏的《灰色轨迹》,给我二十三块五毛钱,给我缝在羽绒服上的黑色小花,替我在家长会购物清单上划上的勾,这些都是我要跟着他的理由。

我从外套里拿出昨晚上写的粉色情书,塞到他手里:“给你的。”

章言礼很好奇地问:“是什么?”

他右手夹着的香烟燃烧殆尽,最后一点烟灰掉下来,落在他手里的粉色情书上。信封沾了烟灰的位置,顿时变得有点黑,像是粉色信封长了一颗咖啡色的痣。

“家长会那天,你不是交代我,让我给你补一封感恩信吗?我补完了,随身都带着,准备给你。”我偷换了概念。

昨晚在沙滩上的木桌上写字时,从落下第一个字起,我就明白,这是要给章言礼的信。不会是给别人的。

明白这层关系后,我近乎是妥协于自己心里的那点别扭。

一个字一个字,都像是从我的脑海里复刻出来的,不必经过什么辞藻的堆砌,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

我从章言礼的左手,接过他的打火机,摩挲着金属上的刻字。

打火机上属于章言礼的体温过渡到我的手指间,所有从章言礼身上过渡到我这里的,都像是蝴蝶遗失的体温,鞭毛藻躁动的荧光是黑夜的眼睛,而章言礼是我燃烧热情的心脏。

他似乎没有读懂这封信到底写了什么,只是夸赞了我一遍,然后说信纸上的蘑菇画得不错。

粉色信封上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每一朵段落后表情各异的蘑菇,都是闹哄哄的情话,但我说不出口,章言礼也读不懂。

稍微有一点遗憾,我在心里想。如果姥爷在的话就好了,我可以在某一个春暖风和的晌午,等阳光像麦芽糖一样被拉得透明而甜美时,坐在淡绿色银杏树下,将心事讲给他听。

因为姥爷住进了坟墓里,所以我就只能将心事藏起来,藏到心底,期待它能有朝一日变成璀璨的珍珠,能够被章言礼喜欢。

作者有话说:

【情书】-狐狸点燃荒草地

人要活成怎么样才算真正地长大呢?长大后能不能像宇航员一样用28160千米每小时的速度追上ISS空间站在地球上的影子呢?有时候我想,或许是像金鱼活出人一样的脚掌,鸟类活出鱼一样的鱼鳍,而人要把背脊活出一双翅膀,才算长大。

今年新年,去年的彩灯又从箱子里被翻出来挂在灯笼上,大家把旧时光伪装成新的,暖暖的光照在我们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