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一道女声传过来。

是沈尚书!得救了……

柳检校心下刚刚浮起这个念头,又是一怔, 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把与己不和的沈乘月视为拯救者。

大概她身上的确有那种平和可靠的气度。

沈乘月向这边走来, 柳枝垂下挡了她的路, 她便用折扇轻轻挑起了那柔软的柳丝, 分花拂柳而来。

她看起来实在不像杀过很多人的模样,柳检校正胡思乱想着,沈瑕踏前一步, 迎了上去。

柳检校盯着沈瑕, 突然意识到她定然要抢先反咬一口,带着她那虚伪的甜蜜笑容……

但沈瑕装都懒得装了,大概是清楚一定会被识破, 只是耸耸肩:“如你所见。”

沈乘月上前扶起柳检校:“你还好吗?”

沈瑕哼了一声, 转身走远了。

柳检校有些别扭地挣开沈乘月的手:“用不着你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我的确是在唱红脸, 但我妹妹可不是在唱戏,”沈乘月安抚道,“不过你别担心,她若当真对你出手,我会批评她的。”

“……”柳检校震惊地后退了一步,她可是威胁要杀我,她若真把我杀了,你只是打算批评批评她?

“我们谈谈?”沈乘月邀请。

柳检校不觉得自己有拒绝的余地。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我荐你去弘文馆修史,你每天埋头和文字打交道,不需要改变自己,”沈乘月开门见山,“第二,为了做官,学一学何时该隐藏、何时该释放你的棱角。”

“你在威胁我?”

“你真的该学学怎么理解别人的言语了。”

“那就是你是想让我像你一样,为了高官厚禄,改变真正的自己?”柳检校抿了抿唇,“你知不知道在很多读书的女学生眼里,你就是一段传奇,一种信仰,你就是这样给后来者提建议的?建议她们改变自己?”

“我不是建议你改变,只是提议你在合适的时间学会隐藏。”

“有何区别?”

“我不是要你同流合污,而是要你和光同尘。”

“……”

“我知道你一直在暗中和我比较,”沈乘月又道,“你想复刻我的路。”

“……”柳检校并没有否认。

“我的路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容易,首先,你得先救下一位皇帝的命。”沈乘月开了个玩笑。

柳检校被这一套连消带打的,终究是再提不起怒火。

“我知道我看起来轻轻松松,但我也经历过很多艰难困苦,我也妥协过,做过自己并不情愿之事,我为一些事拼过命。我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来积累,积累学识,也积累心性,”沈乘月道,“没有什么能一蹴而就,除了少数幸运儿,其他能登顶之人都是厚积薄发的结果。我知道你自傲于学识,但放眼朝中,有识之士不知凡几,千万别把自己当成唯一的聪明人。”

柳检校沉默下去,半晌才又问道:“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沈乘月笑了笑:“其实我很喜欢你这个人。”

柳检校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有这么惊讶吗?”沈乘月看着她的表情,“我是二品尚书,我若不愿意,你怎有机会一次又一次不经通报闯入我的屋子?我若真想打压你,就任你去闯祸好了,何必派人拦你?”

“竟是这样……”

“我很欣赏你的锐气,”沈乘月笑道,“只是这锐气能不能别总对着我用出来?”

“……”柳检校低了头。

“隐藏和改变究竟有什么区别,你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沈乘月拍了拍她的肩,“也希望有朝一日,你也会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