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陆安郑重其事地戴冠着袍,套上她那双特制牛皮手套,腰间系好装白磷的陶筒。
白磷本是死人火, 今日就由死人火来烧尽那些害人的巫祝。
三十六名衙役伪装成神仆跟在她身边。
房州通判拍拍陆安肩膀,庄严地说:“九思,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陆安点头:“我会的。”
郎君转身,腰间陶筒水波晃荡, 白磷静静沉在筒底。
仲秋之月, 当祭后土,祈愿丰年。
巫祝作为连接人间与天庭地府的媒介,每到祭祀之时,获利至少万钱。
那些钱, 一枚一枚,沾染的都是百姓的血汗。
只有钱还不够, 每到祭祀之日, 便有童男童女被烧死, 在熊熊烈火惨烈嚎叫, 巫祝的威信就在这一声声惨叫中竖立得坚固无比。谁都怕自己家孩子被巫祝选中,谁都不敢报官。
但这一次,以胡姓巫祝为首的诸巫祝感觉到了不对。
信众一个都没少, 可在场一些人看他们的目光没有以前虔诚了, 带着犹豫和打量。
……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了群众通风报信的巫祝, 其实也只是一群普通人,他们都只有一双眼睛一双耳朵, 做不到千里眼顺风耳那样监视着整个房州。
不论如何, 先祭祀吧。
众巫祝对视一眼,开始摆放祭品。
摆麻, 摆稻,配以鸡,配以枣,配以梨,各礼器准备完毕,最中央的,是一片大草席,其上躺了三对童男童女。为了避免他们哭闹,已经提前灌了药,让他们昏昏沉沉睡在席上,等待火焰的燃烧。
百姓默默看着,他们没说话,却莫名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巫祝们更觉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