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模样送去酒店,夜间无人照顾,他不放心。

处心积虑得到的结果,到头来,却要故作君子。

周政良自嘲地抬了下唇角,启动车子,一路朝西城区而去。

临近十一点。

刘姨守在台阶前,目视黑色轿车稳稳驶进院子。见先生抱着一个女人下车,她愣住几秒,连忙走上前。

女孩睡得香甜,绯红小脸紧紧贴在周政良胸前,一点也不怕生。

是顾老师。

作为过来人,刘姨短暂惊讶后,很快便回过神。

大喜。

简直是大喜事。

夫人若知道,肯定得高兴坏了。

紧随其后,刘姨一边进门一边笑着说:“我去厨房熬点醒酒汤,再让人去准备一套换洗衣物。”

回应她的,是男人沉默踏上楼梯的背影。

主卧室,深色大床柔软舒适。

被子带着陌生气息钻入顾杳呼吸,她不安地翻过身,微微蹙眉,模样瞧着极不踏实。

周政良意识到不妥。

次日在领导床上醒来,让她一个姑娘家,该如何自处。

于是,在刘姨一眨不眨的注视中,周书记又重新抱起女孩,轻缓放到隔壁客房。

一举一动,皆是克制与教养。

从未见先生这般小心翼翼。

即使追溯当年那段夭折的婚姻,大抵也是政治筹码多于夫妻之情。

心里有块温柔地,方能算作人。

以前的周政良,活得太无味。所以有些东西,一旦沾上,就会暴露骨子里的劣根性,任由私欲将理智一点点吞没,越陷越深,直至不择手段把人一步步推到自己怀里。

刘姨进周家十年,向来爱屋及乌,把他想的太好。

面对心仪之人,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甘愿默默舍弃和成全。

常人尚且难以做到,何况是位高权重的周政良。

客房里,落地灯光柔和。

床上人浅浅呼吸夹带着酒气,睡得相对安稳。

看时间已不早,周政良驻足片刻,细心替小醉鬼盖好被子。高大阴影覆下时,却见一滴眼泪从女孩眼角滑落,顺着白皙皮肤,慢慢渗进乌黑鬓角。

心口仿佛被烫了一下。

不知是何滋味,陌生而燥郁。

周政良缓缓俯身,用指腹温柔拭去她眼侧泪痕,喉结滚动:“别难过,他配不上你。”

配不上。

更不值得流泪。

至少在他的字典里,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

一夜无梦。

等顾杳于日上三竿中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誉峰会馆的客房里,人被吓傻。

昨晚的事,几乎毫无印象。

依稀记得,在酒吧接到表姐的语音通话,说要去接她。

可翻开聊天记录一看,哪有什么表姐,分明只有徐秘书。

闭眼,想死的心都有。

片刻,应该是听到房间响动,刘姨端着早餐上楼。

小姑娘慌不择路,茫然站在地板上,正四处搜寻自己的衣服。

“顾老师放宽心,昨晚是我在照顾你。”

见她明显松口气,刘姨继续道:“换下来的衣服已经洗好烘干,放在隔壁衣帽间里,稍后我帮你去取。”

迟钝两秒,顾杳反应过来。

尴尬得脚趾扣地,赧然跟对方道谢。

“先生临走前交代,让我不要中途叫醒你,若时间太晚,就用完午饭再走。”

顾杳一听连忙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