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县有很多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可惜早年未纳入规划。”周政良步伐从容闲慢,迁就着两位女士。

“开发需要大量资金,依照目前的财政收入状况,恐怕难。”

“难有难的做法。”周政良望着廊道尽头的观澜古塔,说了一句令顾杳心颤不已的话。

他声音沉着:“未立桑梓之政,岂堪庙堂之谋。身在其位,我们做的还远远不够。”

‘我们’指的并非他一人。

简单几句谈话中,沈敏惊讶地发现,远在邛海的S长,对塘县的了解甚至超过许多本地人。

顾主任没说错,这八字有一撇的未来女婿,的确是个体察民情的好官。

回到家已近九点。

顾杳想跟去书房,被母亲拉住:“让他们爷俩谈吧。”

书房里,顾敬铭已经泡好醒酒茶。

见周政良进来,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既是谈正事,便就直入主题。

周政良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轻轻放在书桌上:“伯父,您先看看这个。”

顾敬铭打开档案袋,里面是几份文件。

最上面是一份婚前协议,条款密密麻麻。

当他看到‘若男方犯错或做出任何导致婚姻破裂的行为,将辞去职务、净身出户’这一条时,手指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翻到最后一页,担保人一栏赫然签着‘周立崶’三字。

僵住几秒,反复确认自己没看错。

顾敬铭猛地抬头,难以置信:“你父亲是...周立崶?”

“是的,这份协议由专业律师起草,上面有我的亲笔签字和手印,我父亲自愿做担保人。”周政良说,“既然我认定了杳杳,就要给她和家人足够的安全感。”

顾敬铭的呼吸有些发紧。

周立崶是什么身份,他太清楚了。这样的人物愿意为儿子的婚事做担保,分量重于泰山。

“还有这个,您过目。”

周政良又推过一份文件,“这是我名下的财产清单和转让协议,全部具备法律效应。如果将来婚姻生变,二老只需在下方签字,这些都会转到杳杳名下。”

大为震撼。

这哪是求娶,分明更像...

顾敬铭神色复杂地合上文件,长叹一口气:“其实,你不用做到这般地步,我们并非贪图...”

“伯父,跟钱财无关。”周政良直视顾敬铭的眼睛,“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您怕杳杳嫁给我会受委屈,怕我们家庭差距太大,怕将来有什么变故您护不住她。这些我都理解。”

因为理解,所以必须拿出百分百诚意。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诚恳:“我用我能想到的一切方式向您保证,我会用我的全部去爱护她、尊重她。这份协议不是做样子,是我的承诺。”

岂止承诺。

这大概是顾敬铭活了快五十年,见到的最毫无保留的‘自裁书’。

沉默良久,他终于缓缓点头:“我老了,看待问题有时候会固执己见。杳杳从小就有主见,她选择你,一定有她的道理。”

“好好待她,我就这么一个女儿。”顾敬铭站起身,拍了拍周政良的肩膀,准备离开书房,被对方喊住。

他脚步停下,转身。

周政良说:“协议的事,请伯父暂时瞒着杳杳。”

怕她有心理负担。

当晚,顾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给隔壁客房发信息:【聊得如何?】

周政良回复很快,却未直接讲出结果:【给你爸爸一点时间。】

顾杳咬着唇打字:【万一老顾还是不同意,你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