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愣，等宁贺走后还僵在原地。

隔天段云舟还有买卖要谈，对方似乎来头不小，宴席就定在登华禄，为此专门清了场，单独腾出一层来。

我身份敏感，念及将军府又有不少旧识，段云舟每次带我赴会前总会让小莹姐帮我易容。不多时，铜镜里便出现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照理讲，柳小莹该问段云舟为何非要给我易容，可实际情况是一个不问、一个不提。像事先商量过、也可能出于登华禄众人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而我显然无法理解这份默契来源于什么。

“即使易容啊，这双眼还是水灵的，漂亮嘞。”

柳小莹笑得眉眼弯弯，揽住我肩膀左瞧右瞧，很是满意。

段云舟也笑，作势将我从她手里抢回来：“得，赶场呢，你晚点再欣赏。”

柳小莹白他一眼，嗔道：“那些个老狐狸滑得很，你可把清儿看好了！”

“自然。”

段云舟搂过我，宴席就在楼内，无非是幕后走到台前的功夫。

“方家世代是盐商，都是跟宫里有干系的。丰州商会中有人私营盐业，被逮着尾巴，这回来是逼着我交人呢。”

“段老板要交？”

“自然，只是不能交得太快。一来要吊着方家那边，不能让他觉得商会好拿捏、或是组会成员貌合神离，各怀鬼胎。若是闹得让朝廷接手，这事儿就麻烦了。”

“二呢？”

“这二嘛……”段云舟笑，两眼虚眯，一双桃花眼藏起如意算盘：“小老鼠偷吃惯了，也该吐点油水出来。”

“段老板，久仰大名啊！”

甫一落座，席间便有人敬酒。座上宾无非是商会和方家的人。

陪段云舟应酬几回下来，商会的人认识了七七八八，眼前这位于我而言显然是生面孔。

段云舟举杯欠身：“大人哪里的话？小民再如何风光，也不过区区商贩，哪儿比得上您替天子分忧！归根结底啊，我们这赚来的钱，也是朝廷赏饭吃。”

段云舟几句话说得近乎谄媚，绕是听惯他鬼话的我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那人却是被取悦到，头颅不自觉上扬几分：“段老板过谦了。”

段云舟扭头看了眼主座，故作疑问道：

“诶，方大人还未来么？该不是初到丰州这偏僻地儿，辨错了方向？不如我派人去迎？”

话音刚落，由来宝引着上楼的男人开口搭腔，声音浑厚有力：“不用了，但还是谢过段老板。”

男人高低也不过与我同龄，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瞅见眼前人的脸，我便立即意识到从前见过他，只是迟迟想不起姓名。

正苦恼时，男人却直直望向我，原本严肃的脸出现裂隙，神色同我一样犹豫。

“你……叫什么？”

第104章 壹〇叁

还没等我搭腔，段云舟先一步将话茬接过去，揽着我上前：“这位是段清，小人表弟。”而后又扭头看我，介绍道：“这位就是方栖方大人。”

我颔首行礼，脑中也记起方栖来，现今见他一切安好，颇有些旧友重逢的感慨，只是不能讲、也无法相认。

“方大人好。”

“不必拘礼。”

方栖还盯着我，明眼人都看出不对劲。段云舟笑笑，疑道：“方大人怎地一直盯着我家弟弟，盯久了是要害羞的。”

方栖这才收回视线，道失礼：“小弟有些像我一位旧识，乍看神似、细看才发觉不同。还请勿怪。”

“……旧识？”段云舟沉吟片刻，像在考虑：“是在丰州境内？大人可还记得姓名？段某也好帮您寻人。”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