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沛州寻常百姓，也饱受饥荒战乱、历经流离失所，正是因着大人仁德，才叫我如今有来荷城帮助各位的机会！”

“我家大人一心向民！有目共睹！”

孙广邈在背后抓着我后脑，咬牙道：“谁是你家大人，快讲出来！”

我喉结滚了滚，仰头喊道：

“恳请诸位助我家大人一臂之力！倾力剿匪！”

孙广邈闻言色变，还未来得及发话，下方百姓已经齐声呐喊：

“助晋安王！剿杀孙贼！助晋安王！剿杀孙贼！”

孙广邈将我翻过身，右手死死掐住脖颈，眼底猩红一片：

“你这贱人！敢使奸计害我？！我死了，你以为自己能活吗？！”

我被扼住呼吸，脸色渐紫，却还是扯出个笑：“……看看，你后面……”

孙广邈闻言惊骇，扭头看去。

冬枝不知何时立于他身侧，手起刀落，还挂着惊恐表情的头颅从高台滚下。

温热的血溅上衣袖脸颊，我随手抹了把，身体止不住发颤。

异变陡生，看台下的天恩军眼见这一幕霎时骚乱，一时间群龙无首。

荷城内却有布衣百姓列阵，无数箭矢朝匪军飞去。

片刻后，孙广邈手下十一位将军稳住阵脚，正欲起兵反攻，却听见人群中一声声欢呼：

“晋安王来了！晋安王来了！”

我遥遥望去，便看见高举紫旗的大军自城外入境，人群却是欢呼雀跃。

为首那人神色漠然，像是听不见百姓追捧，片刻后觉察视线，抬眸径直看过来。

这才露出抹笑。

第161章 壹伍玖

“他是……”

冬枝有些惊讶，显然也望见为首那人。

我应了声：“是，就是阮家那位，爹爹当年救下的遗孤。”

“阮公子蛰伏数年，恐怕就是为了今朝。”冬枝摇头：“还望他能记着江家的恩，替将军报仇。”

我还有些虚弱，褪去染血的外袍，低声道：“谁说将军需要别人帮忙复仇的？”

“可我听闻……”冬枝瞅了眼我，有些为难，斟酌着开口：“大公子在天牢自尽，将军也在塞北伏诛。”

我摇摇头，浅笑道：“你就等着看吧。”

我和冬枝说话的功夫，晋安王亲兵已经入城，两方人马在城内对峙。

天恩军背靠谷山，退无可退，被逼上山道只有死路一条。

百姓簇拥晋安王这个名号，还有兵力鸿沟，天恩军即便殊死一搏也无多少胜算。

何况孙广邈已死，叛军的旗帜已经倒了。

阮云棠勒住缰绳，率先打破沉默朗声道：

“眼下一观民心向背，便知汝等必败。但吾也不愿看见将才猛士白白牺牲，更遑论朝廷惜才，有意招安汝等。”

“天恩军里当上将军的，只要肯归顺，朝廷也继续让你当将军。只是啊，这官职有定数、将军的名号也就那么一个两个，让谁当将军你们还得好好商量出来。”

“众将听令。”阮云棠抬手：“放几位将军回去好好商量商量，明日午时，我等着新官就任。”

天恩军余下十一位将皆是惊疑不定，但眼见包围圈果真留出豁口，当即不再犹豫，咬牙策马退回谷山。

荷城百姓眼见退敌，又是一阵欢呼。

阮云棠这招假意招安，实则诱发内斗，是一石二鸟之计。

不管明日谁当上这个名义上的将军，阮云棠都不废一兵一卒将天恩军收入囊中，与此同时又维护了晋安王仁德的好名声。

何况据冬枝所说，天恩军内部早就相互不满，因着孙广邈牵制才迟迟没有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