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奴仆顿时两腿打颤瘫软在地上,脸色煞白,在维卡诺抓起他的时候张大嘴巴,即将崩溃地失声惊叫。维卡诺面不改色打晕他,拖起这个怯懦的男人,往王宫监牢的方向走去。

“我刚才看见他躲在树下偷偷往里面倒粉末。”奥佩娅解释:“但不知道酒有没有毒。”

克丽特盯着那装酒的陶罐半晌,蓦地莞尔一笑。

“有没有毒,让人试一试不就好了。”拿起一片面包放到唇边,她懒懒道。

她让奥佩娅再拿了一罐葡萄酒放到她这边,把那罐可疑的酒放在俄瑞斯的座位上。

过了一会儿,俄瑞斯才急匆匆跑过来,他白皙的额前蒙着层细汗,在她身边落座:“抱歉母亲,老师要求我练剑练到这个时候。”

“我怎么舍得责怪你这么勤奋的孩子?”克丽特微笑着拣起腰边干净雪白的手帕:“过来我的宝贝,给你擦擦汗。”

少年凑过来,温顺朝她扬起精致的小脸,浓长睫毛低垂,像溪边的水仙,倒映在碧水般绿莹莹的眼眸里。

她细致抹过他脸上的汗,又摸摸他柔软的鬈发:“好了,快吃饭吧。”

“嗯。”男孩子退回去,因为被母亲爱抚而变得眼眸闪亮,他拿过包好的羊羔肉吃了起来,倒了半杯葡萄酒。

鲜亮的酒液血一样从青铜酒杯涌出,缓慢流入他口中。

没有半点遗漏。

她不动声色观察他,看见男孩咽了咽喉咙,又浅啜了一口酒液。

整杯酸甜的葡萄酒很快见底,他脸色全无异样,依然粉润而健康,带着年轻男孩特有的活力和稚气。

克丽特不禁疑惑。

这酒没有毒?

那凶手费这么大劲做什么?

她揣着满腹疑虑和俄瑞斯用餐,等这场惊心动魄的午餐结束,她乖巧的儿子礼貌告辞,又回去体育场继续训练了。

她吩咐奥佩娅端着剩余的酒回到寝宫,看到维卡诺站在门口等待,一边拖下外袍放到她手里,一边问:“那人是不是特洛伊来的杀手?”

维卡诺点点头。

“他往酒里下了毒?”克丽特不确定地试探。

维卡诺又点了点头。

那俄瑞斯喝了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一上午的政务和中午发生的事令她心生倦怠,克丽特揉揉眉心,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要午睡。”

她坐到梳妆台边,用象牙梳子理了理长发,心里闪过一丝奇怪的念头。

会不会和上次打猎一样,神迹发生了?

她紧皱着眉头,拎起沉甸甸的红陶罐,倒出酒液浇在花瓶里。

不过半晌,淋过酒的百合香气尽失,洁白花瓣融化成粘稠的黑色胶状物,沿着花枝滞慢地流下。

为了毒死他们母子,特洛伊人真是下了血本。

克丽特冷冷感慨,用力把花瓶震在桌上。

可是这样都杀不了俄瑞斯,究竟是为什么?

她沉浸在痛苦的思索中,忽然间,她床上轻盈飘动的幔帐后,传来一道低沉傲慢的男声:“趁早死心吧,你永远无法杀死俄瑞斯。”

克丽特愣在原地,转过身,面色微沉看向床内。

哪里来的人?居然敢躺在她的床上?

0026 神明,与命运

她抽出一把剑,打算一刀劈死这不知道哪里来的无赖。

不过一转身,她还是被床上那人的模样震惊在原地,即使从小和海伦一起长大,看习惯妹妹那惊天动地的美貌,她还是不得不承认,眼前的青年比海伦美得更加虚无缥缈,如梦似幻。

尤其他金绿色的眼眸,犹如水塘盈满的云的天青,又像林间撒下的暮光的氤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