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昀觉出他掌心中那柔若无骨的纤手动了动,便掀开了床帏,看向了刚刚起身的妻子。

见沈沅的模样有种恹恹然的慵美之态,陆之昀突地便想起了这一句诗词“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高鹤洲最喜欢白居易的这首《长恨歌》,有次在醉中,还曾当着陆之昀的面洋洋洒洒地用狼毫笔题写了此诗。

陆之昀一直觉得这是首靡词,也不是很喜欢这诗中描写的场景,可他却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待他扫了几眼高鹤洲题写的这首《长恨歌》后,就把这首诗给记住了。

思及此,陆之昀无奈地牵了下唇角,又很快地将其垂下,随即便低声问沈沅:“醒了?”

沈沅柔声回道:“嗯。”

她刚刚转醒,身上还没完全恢复过气力来,也没想到自己发出的动静竟会这般地软。

陆之昀今日虽穿了身略显闲适的玄端深衣,却依旧给人一种仪容峻整的感觉,男人的眉骨和鼻梁都很高挺,眼眸依旧深邃,却没了平素那些凌厉又冷锐的锋芒。

他端坐在床侧,那副深沉又可靠的模样,与寻常的丈夫待妻子并无任何不同。

听罢沈沅发出的这声软软的动静后,陆之昀冷峻的眉目间也难能沁了些许的温和。

他伸手将沈沅鬓边散乱的那缕发丝别至了她的耳后,低声道:“雨一时半会还停不了,我来帮你梳洗。”

沈沅微赧地点了点头,亦觉得她昨日想的那些事,全都被打了脸。

谁能想到次日就下了雨,她在白日竟也离不开陆之昀了。

少顷之后,丫鬟们鱼贯而入,她们端着盥洗的器具和水盆,亦用余光悄悄地瞥视着公爷耐心地照顾着夫人的模样。

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公爷很宠爱夫人,但是这两个人也没必要这么黏在一起罢?

眼见着沈沅已经整饬好了仪容,却还被陆之昀牵着手,眼下两个人这态势,都同连体婴似的了。

等用早食时,公爷还让人将梨木高案抬到了两人的身侧,而不是将其放置在两人的中间。

他二人坐的交椅正对着,公爷的卷云乌靴也与夫人的芙蓉绣鞋抵在了一处,他亦将修长的腿伸出了几寸,挟住了她的小腿。

等二人以这种极其亲昵的姿势坐定后,丫鬟们却见,公爷干脆持起了粥碗,要亲自去喂夫人喝粥。

丫鬟们看得一愣一愣的,也都弄不明白,为何这夫妻俩无论做什么,都要有些肢体接触。

陆之昀将瓷勺递到了沈沅的嘴旁后,她自是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张开嘴,由着男人喂她。

见她如此,陆之昀的眸色略显深沉,他未发一言,只定定地看着她。

沈沅愈发羞赧,只期盼着这雨赶紧停下,在丫鬟们面前同陆之昀这样相处,实在是太丢人了。

陆之昀似是会出了什么,便淡淡地瞥了身侧的丫鬟们一眼,命道:“都出去。”

男人浑厚冷沉的声音掷地后,丫鬟们立即便退出了偏厅处。

待沈沅用完了早食后,槛窗外仍是细雨斜织之景。

沈沅觉得雨势既然已经小了,她也能稍稍地忍耐在小雨时的心悸,便对陆之昀柔声央求道:“官人,您可以松开我了。”

陆之昀却将掌心中的柔荑握紧了几分,淡淡地回道:“正好休沐,也没什么紧要的事,一直陪着你也无妨。”

书房内。

宽阔的红木书案后,放着一缠枝莲纹的长颈瓷瓶,里面还插贮着清雅的蕙兰。

沈沅穿着烟紫色的大袖衫,气质温柔地坐在书案后时,眉目间蕴着娴静的书卷气。

她尽量专注地看着公府近来的账目,左手则被陆之昀握着,男人拇指上佩着的墨玉扳指的表面本是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