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逃了课，漫无目的地回寝室，等回过神来，已经游魂似地坐在床边。

之前洛行云在他寝室住了一宿应考，后来他食髓知味、登堂入室，有时候到这里午休，有时候到这里自习。

临窗的书桌上还摊着他从图书馆借来的非欧几何，球鞋一正一歪摆在地上仿佛主任刚离开不久，他的天蓝色高领毛衣就随意挂在床栏上，床头摆着他自己做的生态瓶，苔藓植物吐露出纯白的雾气。

洛行云走后，仿佛时钟都停止了，但裴衍能感觉到那些时间存在，并且像泥沼把他慢慢吞没。

上课，没意思。

旁人，没意思。

小说，游戏，光怪陆离的大千世界……

他行走其间，心中死水般毫无波澜。

他在干什么？

什么时候回来？

裴衍掏出了裤兜里的手机，对话停留在中午，他说加油，他没有回。

三个小时过去了，没有新的消息。

活着毫无意义。

世界烂透了。

手指按到了视频键上，脑海里浮现出霍思明的声音：“万一他现在正在一场重要的考试……”手机被烦躁地丢在了一边，漆黑的双眼漫无目的，落在瓶中的白雾上。

这些细小到肉眼看不见的小水珠漂浮在空气里，直到遇到冰冷的瓶壁冷凝成一片茫茫的白色，就像那看不见却无处不在的信息素……

信息素。

鼻翼微微翕动。

房间里一股微渺的冷香，若有似无。

裴衍坐了起来，神情已然狂喜。

他攥紧了头顶天蓝色的高领毛衣，粗暴又缺乏耐心地将它从衣架上扯了下来，整张脸埋进去深深一闻，啊……

是他想要的味道，但不够，远远不够。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把宿舍里所有的门窗都关住了，不让那气息逃逸些许，随后闭上了眼睛，任凭感觉带着他向前，被剥夺视觉但那冷淡的踪迹却逐渐浮现得清晰。

水槽边他的毛巾。

冬天时他盖在膝盖上的小睡毯。

衣橱里所有他的衣服。

洗衣娄里换下来的内裤。

他抱着睡觉的毛茸茸小白龙。

椅子上印着汉堡包图案的坐垫。

去年他们在夹娃娃机里抓到的一对小猫小狗。

还有书，很多很多书，草稿，被他指尖翻动过的……

宿舍狭小，裴衍得到想要的东西并不难。

当他再次走到床边，睁开那双黑若琉璃的眼睛，床上已经堆满了这个房间里，染上洛行云信息素的所有东西。

这个世界突然变得有趣了起来。

但是，还不够。

他轻易撬开了洛行云的抽屉，取出了一枚小小的玻璃瓶。

自从洛行云发现了他保存了蒸馏信息素，就讨回去锁了起来。

因为已经盛放了一年多，手中的玻璃瓶充满了白色的气体。

“你也很想出来的，是吗？”修长的手指轻轻叩了叩瓶壁，瓶中仿佛落了一场雪，雪晶隔着玻璃聚在了他指尖，像被引诱的群鱼。

裴衍没有丝毫犹豫就扒掉了瓶塞，擎起了手。白色的液体蜂拥而出，一滴不剩，在床单上晕开。

流雪回风涌起，漫过了蓝格子的床单，七零八落的物品，然后迅速地消散在空气中，除了空气中飘雪的气息更加浓郁以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Alpha嘴角上扬。

他的眼神疯狂。

像看着一场饕餮盛宴。

他贪婪地望着空无一人，却有少年的轮廓倒映在他烧起来的眼中。少年秀气，温柔，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