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的接受能力太弱,以至于他要花比常人多出好几倍的时间才能慢慢的接受它,相对的,失去的痛苦也会姗姗来迟。

姜岁害怕死亡,也无法接受身边之人的死亡,这种迟缓再一次的表现在了祁暄身上。

祁暄死了五年,他很少为这个人落泪,也没有特别的难过,显得格外冷漠,五年之后,那种钻心蚀骨的痛苦骤然出现,让他无法喘息。

原来,祁暄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他们是真的要永别了。

“……黎天师。”姜岁哭着看向黎猗:“我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我不能……”他哭的浑身颤抖,抓着祁暄的手,力气大的指尖都陷进了对方的肉里,“我不能没有他,我求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黎猗半跪在姜岁面前,眸中含着一丝悲悯,道:“姜先生,我只是一个道士,不是神,做不到这样的事。”

“他该走了。”

祁暄的脸越来越白,却还是勉强对姜岁笑了一下,轻声说:“岁岁,别怕,就像我曾经教你的那样,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吗?”

他想要摸摸姜岁的脸,可他已经无法控制祁成煦的身体,只好握着姜岁的手,“只是这一次,岁岁。”

“是真的要说再见了。”

他的笑容模糊起来,姜岁拚了命的想要抓住他,却只在抓住了一手溢散的流光,姜岁撕心裂肺的尖叫:“不不要……”

黎猗垂下眼皮,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道:“姜先生,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兑现?”

姜岁跪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眼睛里没有丝毫神采,就像是一个漂亮精致却没有生命的玩偶。

祁成煦脑子里像是有一万根针在同时往下扎,扎下去后还要搅动脑髓,他捂住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就见他竟然靠在姜岁的怀里,而姜岁在无声无息的落泪。

“你……”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为姜岁擦去眼泪,姜岁惊喜的低下头,却又转瞬苦笑:“……你醒了啊。”

祁成煦只记得自己吃了两颗安眠药准备好好睡一觉,按理说他睁开眼睛时应该仍旧在自己家,然而眼下他根本来不及深究自己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了,他看着姜岁流眼泪只觉得心如刀绞,笨嘴拙舌的道:“你别哭啊,有谁欺负你了吗?”

“……嗯。”姜岁说:“但我已经找不到他了。”

此生,来生,他再也不会见到祁暄了。

就像是一颗万里废土的星球上某日忽然得见雨露,干裂贫瘠的土里奇长出了一株鲜红的玫瑰,妆点了一切荒芜,而又在某日,这株玫瑰凋谢了,废土仍是废土,荒芜仍旧荒芜,就好像只是这颗星球做了一个富有玫瑰香气的梦。

梦醒后,他仍旧贫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