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本次变革中最温和的一步,然而反对的声浪也不容小觑。有几位老元帅简直气得吹胡子瞪眼,直言此举就是帝国全境沦陷的预兆。
舆论倒是坚定地站在了皇帝这边,周丞玉特意挑了几篇新闻报道夹在公文里,强迫沈渊给他交读后感。
“哎,身为一国之君,就是不得不肩负起这样的责任,哪怕前路渺茫,哪怕千夫所指啊,”周丞玉反复研读自己的采访,“这篇写的多好!这个照片弄得也不错,我是不是左脸比较上镜,你看……”
沈渊切断了与他的通讯,皇帝长篇大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了?”沈渊看向门口, ? “有事就进来说。”
裴令容正在外面探头探脑,闻言才磨磨蹭蹭地走进来:“你在忙吗?我可以再等一会儿。”
沈渊把她牵到自己的扶手椅上坐好,又问她到书房里来是想做什么。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了,”他笑着叫她的小名,“晚饭的时候不是还怕得很?”
裴令容还是不习惯这个称呼,但也不再纠正,只是反驳说她没有怕。
“你下午说的那件事,”裴令容一边说话,一边悄悄往后挪了一点,尽量和沈渊保持距离,“如果我、我们真的……会对你有很大的影响。”
“我记得以前你没有这个想法你真的考虑好了,一定要这么做吗?”
她眼神闪烁,语焉不详,沈渊忍不住就想逗她:“什么想法?”
裴令容咳嗽一声,回答就是那个那个,下午他刚刚说过的那个。
“哪个?”对方故意做出苦恼的样子,“哎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裴令容站起来就要走,沈渊立刻笑着按住她,连声说抱歉,又说他现在知道了。
“我母亲也是哨兵,她叫郑宴,我没有和你说过她的事情,是不是?”
沈渊半跪在地上,把裴令容那条戴着矫治器的腿托在手里看了看,继续道:“她和沈伯渐绑定的时候还很年轻,可能是太年轻了,她还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也不清楚她的丈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我之前他们还有两个孩子,都是大约七八岁就做了基因检测。检测的结果是身体素质很好,他们会健康长大,但是基本没有分化的可能。”
这是很平常的情况。哨兵和向导在人群中的发生概率是万分之一,即使父母都具有这样的基因,孩子也未必就能完全继承,像裴家姐妹这样的已经颇为罕见了。裴令容屏住呼吸,专心致志地听故事,也不在乎腿还被别人捏在手里。
“虽然对沈伯渐而言普通人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母亲还是非常担心,因为他们缺少精神力作为屏障,更容易被操控,”裴令容听得入神,分不出心思注意别的事情,沈渊就径自打开了矫治器按摩她的病腿,“她当时的状态很不对劲,不过我年纪太小,记得不是很清楚,现在想起来她大概是有一点幻视幻听,状况时好时坏,坏的时候情绪和行为都比较极端,无法自控。”
他始终言语平淡,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裴令容原本兴致盎然,此时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再听下去,于是她伸出手去拦沈渊,试图把他拽起来。
“怎么了?”沈渊顺着她的意思松了手,“我弄痛你了?”
裴令容摇头,自己弯腰去捡矫治器,准备把它重新扣回去:“你不愿意绑定当然是有原因的……不用再说了,我完全能理解。”
她在椅子上缩成一团,低着脑袋捣鼓腿上的金属支架。沈渊把她整个人端抱起来,放在了书房另一头的沙发里,自己也挨着她坐下了。
他的动作熟稔而亲昵,仿佛他们真是一对恩爱夫妻,已经这样拥抱过千百次。然而裴令容却大受震撼,差不多是浑身僵直。沈渊似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