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开口,却是没再遵循着礼数,而是道了声‘恕之’,“这件事,朕本欲打算再派轻骑中将曹坚前去,可他果决敢断远不及你,朕希望,河郡守关一事你能代而行之。”

这是扔了个烂摊子啊。

梁有今歪歪地跪坐着,撇开头思索了一下,曹坚?就是那位太后亲姊那一脉嫁的儿郎,左右算算虚岁也有二十八,阵前阅兵时多有威风,不曾想居然是个熊面鼠胆的。

皇帝之命,姜越明自然会遵从地应承下来,河郡危乱,此一去危险重重,姜老将军曾严肃刻勉,一名合格将士的每一役,都要将战场视作坟墓,其余倒是不牵系,只是……

他余光注意着身边的梁有今。

对于此,梁有今的态度倒是非常毫不犹豫且简洁,“我随你一道去河郡。”

姜越明想也没想地拒绝,“早前请的医师说过,你的脾胃需要温养,以河郡的现状,你承受不住。”

梁有今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但早已是有心乏力了,懒得去治了,左右他在京城养着也不见有好,倒不如随他去外地。

“仲乐。”

梁有今随这一声向他看去,心下觉得一个人居然可以如此奇怪,温着声、板着脸喊人。

可两人并没有对峙很久,因为梁有今一上马车就犯困的老毛病又犯了,他不仅睡得多,睡着了还总感觉身上很冷,那种寒冷就如同是从他骨头里散发而出,无论裹着多厚的被褥都驱不走。

这些年皇宫的御医数不清看了几次,最后都是说梁有今的身体本身是无太严重的病症的,只是因为饮食差导致血虚,积压了多年把身子底给压坏了,难以调理,但凡事都会有限度,同溢满则亏是一个道理,小杂症多了超过了身体的承受范围,终有一天会垮掉。

而梁有今又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若是把他当做残疾人一般来照顾,他能立马跟你跳脚撕破脸皮。

河郡绝不适合梁有今养病,可若是把他留在京城,姜越明又放不下心,总觉得他这一去几月后回来,梁有今会被疏于照顾,身体状况越发严重。

马车在平坦的道路上缓缓行驶着,周遭只有一点路人谈笑声与脚步声,还算安静,可是突然马车外传来一道焦急的喊叫声,“恕之!”

姜越明听出了声音的主人,于是叫停了车夫,从旁边拿了软垫把梁有今轻手轻脚地放下,这才掀开车帘下车。

小鼓跃下马背,面上焦急地几步上前,“恕之,快随我去一趟梅庄吧,阿宁他遇上麻烦了!”

“别急,你先说发生了何事。”

“阿宁的祖母临走前曾留下了一座庄子给他,可就在今日想去打理时,却发现梅庄已经被一群彪形大汉给占了去,那群人只说是云涧将那庄子当给了他们换了大笔银钱,却拿不出证据,那是阿宁的祖母唯一留给他的东西,阿宁自然不肯让步,可谁知那群人蛮不讲理,还想动手打人!恕之,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那些个都是不怕事的,闹起来可能会要了人命。

闻言,姜越明转身对车夫叮嘱道:“把人送回姜府,路上行慢些,到了喊他一声,若是不醒,唤名侍卫帮忙抱一下。”

车夫连声应下。

姜越明说完动作利落翻身坐上小鼓的马,一拉缰绳跑了出去。

小鼓也不敢耽搁,连忙去附近借了匹马跟上去。

“……”

梁有今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中途醒来一次只觉得头昏脑涨,腰酸乏力,睁眼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马车内,而是躺在床上,在嗅到一股淡淡的熟悉淡香时,他便知这是哪了。

梁有今感觉自己就如同睡前围着校场跑了二十圈,又像是被腰大十围的庞体壮汉给压了一宿,可事实上都没有,他只能微微蜷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