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梁有今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干哑无比,但他顾不得这么多,因为两人正处于一辆马车中,缓缓向一个方向行驶。

姜越明冷着嗓音,“我在半山上,把被野狗咬得半死不活的你给捞了起来,若是再晚一刻,恐怕你已经成了一堆碎骨头渣子。”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梁有今,瞳孔的颜色比以往要更加深沉,像凝着一团阴云。

梁有今沉默了下,问:“李以南在哪儿?”

“后头的马车,在疗伤。”

梁有今看了看他,转头忍着疼痛掀开车帘,发现这是上山的路,而不是回皇宫的路。

他紧绷的清醒微微放松下来,“多谢,没想到最后还是你救了我。”

但姜越明眉眼间却压着不好的情绪,他看着梁有今,声音比以往要更冷些,“你太莽撞了。”

“若是当时我再晚来一步,你就死在那林子里了!梁大人难道没教过你,救人之前要先掂量清自己的能力吗?”

梁有今被他训得无言以对,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争论的了,为了转移话题,他故意嘶了一声,身子慢慢向下转移重新躺回被褥里,“好疼,疼死了。”

姜越明为他倒了杯水,喂他慢慢喝下去,梁有今关心地问,“你这么做,皇上会不会降罪于你?”

“不会,”姜越明伸手为梁有今拉了拉被角,眉目平静道:“来寻你之前,我已给皇上传了急讯,皇上知晓你上山的事情,就传命撤去了搜寻的士兵。”

这件事还要归咎于他是梁有今,若他不姓梁,皇帝才不会理会一名自寻死路的人的死活。

“皇宫那边怎么样了?”

姜越明:“钱庄被一把火烧了干净,不仅皇室,老百姓的损失也巨大,李诩不死,难平众怒,皇上为了给百姓一个说法,布告天下择日便会给李诩行斩刑。”

“李诩的死,是自己要求的。”姜越明不温不淡地叙述着,“一开始就是太后与二殿下的失德,但皇室丑闻,一经传出必然动摇民心,皇上心知肚明,最后择中,仅对李诩处以死刑,不诛其九族。”

梁有今沉默了一下撇开头。

“将李家小女送到庵里,安置好她,此一事也算是翻篇了,你留在家中好好养伤,莫要再折腾了。”

梁有今笑了下,“翻篇?”

他扭头与姜越明的眼睛对视上,眼中带着一点锐利的光,声音轻轻,“怎么算得上翻篇,不是还有一个该死的人……没死么?”

李诩并非皇室中人,即便财势如虹,但在滔天仇怨里选择了最笨的办法,赔了整个钱庄还搭上了性命,最后换得也只有太后一人之死。

可稚子何其无辜,却遭人残害至此,既然李诩这个仇没报全,他应该也不介意别人帮帮他。

“……”

涚平山顶的尼姑庵往来常拒接外客,她们喜静谧,不愿沾了俗世热闹的人气,因此常年门闩紧闭苦读经文,庵里的庵主是一名身形高大的女子,她一身洗的发白的整洁袈裟,手持长长的佛珠,正在庵门口静静地等待着来人。

男子是不得跨入尼姑庵的,将人送到后,姜越明本不欲多逗留,可没想到梁有今的伤口突然开始发炎,整个人开始昏沉地发起热来,这个状态并不适合继续赶路,于是马车停在庵门口附近,庵主为他们提供了伤药和针灸,以及一些补血的药品。

重新包扎伤口后马车里都到处都是血迹,赶马的小厮殷勤地跑过来要清理马车,姜越明就将梁有今扶起,把他的一只胳膊搭住自己的一侧肩膀,一手扶着他的腰,抄起他的腿弯动作放轻地将他抱出了马车。

梁有今中途醒了一次,感到微微的凉风拂过面颊,睁开眼时他的脑袋正搭在姜越明的肩窝处,嗅到了一点他衣襟上淡淡的皂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