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地站了半晌,梁有今耳尖地听到一阵微不可查的细闷呜咽声,那道声音很怪异,但因为四周闭合,他听了半晌也分不清到底是从哪个方向所传来。
姜越明闭眼感受了片刻,接着眼眸一沉,抬头,“在楼上。”
他们顺着东南门的阶梯向上,直到到达顶层阁楼之时,梁有今终于看清了声音来源处。那是两个被捆绑吊着的孩子,他们的手脚都被粗绳捆着,嘴被麻布勒紧,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哭咽声。
梁有今蹙眉立即就要上前,却被姜越明拉住了,他冷静道:“等等。”
再仔细一看,那两个孩子被吊在阁楼之外的半空中,他们的脚底下赫然是孙府外园的假石山,布满窟窿尖凹不平,若是掉下去必死无疑。
而拉着孩子的那一根粗绳悬过梁绑扎在柱上,并且绳子底下抵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绳子看起来不知何时便会松落,断送两条无辜的性命,显然是赤果果的威胁。
梁有今咬牙,“他疯了。”
姜越明冷着眼,四下打量着周围,低声说:“他没立即动手,且故意引诱我们进入这里,应是想要与我们谈判,别冲动,他们暂时不会有事。”
他话音刚落,一道人影忽的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蹿出来,他狼狈地摔在姜越明脚边,接着一把死死抓住他的衣角,颤颤巍巍,“大,大人,快救救我家老爷吧!”
这就来了,还怕他们找不着路,特意派了个人来。
梁有今:“带路。”
那下人腿肚子在抖,差点站不起身,他勉强撑着身子,带着他们在长廊上拐了处,在北面的一扇门前停下。
推开门,孙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包括了府中的下人丫鬟,无一不是被绑着手脚扔在地上,恐惧但发不出声音。
梁有今目光一抬,看到了坐在家主之位上的奚广朝。
他瘦得两颊凹陷,眼下青黑,显然是夜里不敢睡下,但目光在触及姜梁二人后微不可查地浮现病态的欣喜,就像等了两日终于看到自己的大鱼上了钩。
奚广朝脚底下还踩着一人的脊背,那中年男子在他的脚下抖成了糠筛,他紧闭着眼满头大汗,应就是孙禾了。
“你就是姜弭?”奚广朝出声问道。
姜越明沉着脸不语。
奚广朝以为他默认了,他低头发出一阵笑声,“哈哈哈哈哈,终于来了,我可等你好久了。”
姜越明冰冷冷地出声,“奚广朝,我劝你不要执迷不悟,现在放了他们自行去廷尉认罪,也许还能为你降点罪。”
奚广朝从衣襟里猛地摸出一把匕首插/进右手边的扶手里,他神色有些扭曲:“你们以为我愿意这样!?若不是你们逼我逼的这般紧,我只是被逼无奈了才这么做,我有什么错!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你没错?你手底下害死了多少条人命,杀人偿命是世间常理,你怎么还有脸说自己没错。”梁有今啧啧叹道。
“你闭嘴!!”奚广朝吼道。
连日的精神高度紧绷,他时而有些神智不清,抓起匕首胡乱挥舞着,“我没错……全都是你们的错……”
刀刃一不小心划到了跪在地上的孙禾脸上,划出了一道口子,他两眼一翻,差点吓晕过去。
姜越明知晓不能把人给逼急了,于是开始尝试打感情牌:“奚广朝,你自认为亡命之徒,但若真犯下不可挽回的过错,整个奚家就要随着你一起陪葬,你可有想过你的家人?”
奚广朝毫不动容,“他们?他们都不顾我的死活了,我还为他们考虑作甚?”
梁有今啧了一声,真是无可救药。
“既如此,你到底想要什么?”
奚广朝眉目阴森地盯着梁有今看了半晌,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