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湛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向晚荞。

这问题一出，陆轻舟沉默了。

顾景湛却执拗地又问了一遍：“荞荞呢？”

“湛哥，你刚醒，我让护士给你弄点温水过来。”

陆轻舟不知道怎么回答，直接转移了话题。

而顾景湛却好像从恍惚间回过神来。

他目光呆滞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苍白干燥的嘴唇嗡动，“她不在了，她骗了我……”

话音落下，泪水也顺着他眼尾处滑落。

至此，顾景湛一蹶不振。

公司不回，堆积如山的工作不处理，自己的孩子也不管。

整天躲在二楼东边走廊尽头那个幽暗的小角落里，逃避现实，用酒精麻痹自己。

“荞荞，你明明说过……你说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我的……”

“向晚荞，你这个小骗子！”

“你又骗了我……”

顾景湛从白天喝到晚上，喝醉了就抱着酒瓶子浅浅睡上一觉，醒了又继续喝。

有时候，他会从那个小角落里离开，回到卧室。

他抱着向晚荞穿过的睡衣，躺在床上，高大的身躯蜷曲成一团，哭得眼睛都肿了。

“荞荞，你回来……以后我都听你的……”

“荞荞……回来，好不好？”

“荞荞……”

就这样，顾景湛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月。

折腾到最后，他又因胃出血被送进了医院。

祁潇逸他们几个都有去劝过顾景湛，可他沉浸在失去向晚荞的悲痛之中，什么都听不进去。

连奕程实在看不过去了。

在顾景湛醒后的第二天，他把顾念卿抱到医院，将孩子塞进顾景湛怀里。

他痛心大骂：“顾景湛，我拜托你清醒一点！向晚荞已经死了！”

连奕程最后那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插进顾景湛心里。

顾景湛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缓缓转过头，双眸死死地盯着连奕程，厉声道：“你胡说！荞荞没有死！”

站在病房外的祁潇逸，忍不住替连奕程捏了把汗。

“他俩不会打起来吧？万一伤到孩子怎么办？”

陆轻舟倒是淡定，抱着双臂，轻声道：“不会的，现在的湛哥就是需要刺激，不然他一直那个样子，早晚也会出事的。”

祁潇逸长长叹息一声，真切地祈祷：“希望湛哥能快点振作起来。”

陆轻舟没说话。

作为医生，他很清楚，顾景湛再也不可能好起来的。

除非……

向晚荞能死而复生！

病房内。

连奕程扶了扶眼镜，眸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沉痛。

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他也希望向晚荞没有死。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一个多月了！晚荞已经去世一个多月了，你也应该接受现实了。”

顾景湛紧抿着双唇，面容如石雕般冷硬。

气氛沉寂。

连奕程见顾景湛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心中的愤怒再难压制，痛心疾首地指责他。

“顾景湛，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晚荞想要看到的吗？若是她在天有灵，看见你如此颓废消沉，你觉得她能安心吗？”

“还有你跟晚荞的孩子，他现在还这么小，你忍心让他失去母亲的同时，再失去一个爱他的父亲，让他从此成为一个没爸没妈的孤儿吗？”

顾景湛眼眸微垂，注视着此刻正在他怀里睡得十分安稳的顾念卿，那颗死寂的心忽然激起了波澜。

连奕程见他有所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