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的眼睛亮了,苍白脸色浮现起红晕,显然是听了进去。

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眼前闪过天下山水和风物,心中生出渴望。

张德妃生前是个才女,幼时随父母游遍山川河水,极具文采灵气,甚至在闺中还有一本诗集。

她写过江南的山水,塞北的黄沙,贤妃看到她写的诗文,就好像身处其中,无限向往。

而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她面前,是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枯萎,还是带着张德妃的那一份去看全天下最美的风景?

她眼里泛起泪光,低低地道:“替我谢谢圣上。”

回到鸣鸾殿,沈应真大致说了贤妃的事情。

萧祚神情复杂,随即长叹:“终究是我对不住他们。”

沈应真见他情绪低落,忙转移了话题:“太府寺那边应当已经准备迁葬母后了,咱们不如也去看看,全了圣上与母后的母子之情,也让我见见正经婆母。”

萧祚神情放松了许多,立即命人准备车驾往皇陵去。

庄敬皇后葬在先帝陵墓附近的妃园寝里,陪葬祭祀都极为简薄。

他们远远看着太府寺的人开墓,忽然听到一声惊呼,二人心中一紧,忙上前查看。

只见棺椁内沉睡着一位姿容清丽的女子,明明已经死去多年,但因保存完好,尸身并未腐烂,容颜如生。

萧祚的眼泪瞬间下来了,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太府寺的官员忙拦住他:“圣上不可,可不能惊扰了庄敬皇后,而且据臣观察,有人对圣母的尸身做了精细的处理,恐怕会伤及圣上龙体。”

他生生忍住,转而握住了沈应真的手。

沈应真定定地望着死去多年的婆母,心中疑惑。

这不是一个美人该有的,肯定是有人暗中帮了她,这个人会是谁?

她暂且按捺心中疑惑,看着宫女们为庄敬皇后更换皇后仪制的吉服,又为她戴上凤冠和各色首饰,毕恭毕敬地请入新的棺椁。

萧祚不忍再看下去,牵着她大步离开。

回宫前,沈应真留了个心眼,特地召来看守妃园寝的宫人内侍,问他们有没有人来过这里。

宫人回禀道:“庄敬皇后刚下葬的时候,李庶人曾命人悄悄来过。”

李庶人,那就是先帝废后了。

萧祚对李庶人不怎么熟悉,但闻言还是心中动容。

无论她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总归是帮了他和母亲的大忙。

他回宫后便连下两道诏书,一道是恢复李庶人的皇后身份,追谥为庄慧皇后,但不祔太庙,也不与先帝合葬。

另一道则是迁葬韦贤妃,祔葬李皇后陵寝。

她们都是先帝的妃嫔,但面对冯庶人,都选择了尽自己所能保护齐美人,韦贤妃甚至为此付出了性命。

生前不能回报,那便给予其死后哀荣。

但他想,无论是李皇后还是韦贤妃,恐怕都不愿再与先帝有什么干系,索性让她们彼此陪伴。

他还特意将庄敬皇后的陵寝选在她们二人附近。

老女官来到福宁殿,面色复杂地汇报了此事。

冯庶人脸色扭曲,不过几日的功夫,她仿佛老了十岁,满脸沟壑,憔悴至极。

深陷的眼窝里闪烁着两道幽幽鬼火,声音嘶哑:“皇帝追封李氏和齐氏为皇后?!”

老女官欲言又止。

冯庶人发出两声瘆人的冷笑:“那两个贱人,也配做皇后?我才是先帝的皇后!”

老女官无情戳破了她的幻想:“但你已经不是先帝皇后了,更不是太后。”

她猛地一顿,嘴唇剧烈哆嗦起来。

冯庶人平生最重权势声名,现在没了权力,也没了名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