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最初收到许越要回许宅的信息,愣是砸碎了手里的一个盘子,回过神后,就神情焦急又期望地快步走向门口。

他望着花园里,那位正垂眼凝望着那鲜艳的红色玫瑰丛的已然无比高大的黑发男人,嘴唇颤抖,很久后,才慢慢地艰难挤出这两个字。

当年,作为许闻唯一的儿子的许越,并未出席许闻葬礼之后的许家家族会议。

他好似打定了什么主意,这些年来都非常坚定地没有接触哪怕一丁点儿的许家事宜。

这也导致在迄今为止的许家家族薄之内,最后一行的家主之名仍是记录着“许闻”。

加之许越离家时不过十八岁,多年以来所见之次数寥寥无几,管家对于许越的印象也总是还停留在其十八岁那一年。

现下里,弓着腰、头发花白的管家再去细细打量那道身影,嘴里下意识地念着“少爷”,心中却是恍然地喃喃了一句“家主”。

那道身影因他的话语转过身来,他抬眼去望,所见的便是那无比熟悉的黑发蓝眸的搭配。

许家的基因之强势,大抵便存在于这世世代代都未曾断绝的、犹如深海冰湖一般的眸色。

“张伯。”

许越似是提了提唇角,露出些微笑意。

“哎。”管家的话音颤抖,“少爷,您愿意回来真的是……”

却见许越摇了摇头,“我不回来。”

管家愣住,“那您……”他忽而失去语言系统,顿住不语,唯有那双略有浑浊的双眼蓦然间变得透亮,仿佛含住了一汪积攒多年的热泪。

许越错开与管家对视的目光,才继续说道:“我想回来取一些文件,是关于……”

说着,许越就又看着那些玫瑰花丛,突兀地扭转了话题:“以前,这里种着的不是玫瑰吧。”

晨露缀在这深绿色的叶,而无数的叶又簇拥着一朵叠一朵盛放的、娇艳的火红色玫瑰花。在天幕阳光之下,它们显得无比地刺目。

而由它们所散发出来的浓郁花香更似蛇信一般,舔舐上许越后颈的腺体,让他感到一阵的发热,随即又是一阵发凉的憎恶与郁恨。

这股花香妄图攥住许越的脖颈与脚踝,将他拉向多日前的那个夜晚,那个同样有着比此时还要浓稠厚重数百倍不止的花香的房间

“表哥。”

Omega的笑声从他的背后传来,许越低下头,看见两只白藕一般的手从后往前地环抱着他的腰,一副柔弱无骨的身躯也极缓地贴到了他的脊背之上。

“想我吗?会想小诺吗?”

下一瞬,那环抱着他腰的力度猛然地加大,这道含着蜜糖似的嗓音也变得嘶哑,仿佛淬了毒的寒刃。

“你怎能将我丢到那种地方?!让那些Alpha”

“为何不能?”许越听见自己如此说道。

“少爷?您说什么?”

张伯的脸在许越的眼里变得忽远忽近,连其对自己的呼喊也变得可有可无。

许越的目光虚无地投往远处,“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你本该可以一直当无忧无虑的白家小少爷,是你自选的绝路。

“是吗……?”半响后,白诺把手放下,走到许越的面前,轻声问道:“那你呢,表哥?你要为自己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他微微踮脚,用那对猫儿一般的瞳眸望着眼前的Alpha,“到了某一天,你也能无论结果如何,都毫不犹豫地对自己说,‘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吗?”

“你可以吗?”

“少爷,少爷?”

一道声音变得遥远,一道声音又在耳畔边响彻,许越受惊似的后退一步,呼吸有些急促地望着眼前的管家。

“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