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后没过几日,郑威那边传来捷报,把盛原攻占。

陈恩大为欢喜。

余奉桢捋胡子道:“朱州十五郡已经接连失陷五郡,照这么下去,只要把主力歼灭,至多开?春就?能拿下。”

陈恩点头?,背着手来回踱步,“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我军年年征战,个个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定能赢得这场战役。”

余奉桢:“若夺得朱州,主公可称帝。”

陈恩盯着他看,“你莫要怂恿我。”

余奉桢正色道:“主公乃皇室陈氏,又手握重兵,称帝乃众望所归。眼下我们?惠州甚有口碑,就?算主公称帝,也无人敢闲言碎语。

“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主公称帝之后,他日把许州打下,再图中原,匡扶汉人社稷,此乃民之所向。”

这番话说得陈恩心潮澎湃,谁不想做君主呢?但他素来低调,并未过多提起?。

之后京中无事发生,无需多叙。待到入冬时,任在康与徐昭等人在玉景死战不幸中箭,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冬日寒冷,任在康中箭后虽经过军医救治,但伤口迟迟未结痂。之前长子被杀,令他大受打击,而今中箭久治不愈,心情郁郁。

眼见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军中的程兵曹忧心忡忡。他私下里询问军医任在康的病情,军医表情凝重,说道:“主公这些?日反复高热,实属不妙。”

程兵曹绷紧了心弦,军医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想多说。

外头?天色阴霾,叫人无端生出烦闷。本以为朱州能多扛一阵子,哪曾想溃败得这般迅速。

这是他们怎么都没料到的,以前只知?郑威,雍国?怀和沈乾敏之流,根本就?没听说过徐昭裴长秀,甚至连女人都能领兵,简直匪夷所思。

惠州到底养了一群什么玩意儿,也难怪当初的朝廷被瓦解得无声无息。

浓重的汤药气息弥漫在室内,甚至还带着难以察觉的腐败。任在康躺在床上,高热时不时侵袭病体?,恍恍惚惚间,他睁开?眼,仿佛看到死去的长子坐在床沿。

他想张嘴喊他,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来。

见他嘴唇嚅动,伺候他的妾室红着眼眶道:“郎君可要好起?来啊。”

说罢用手帕拭泪,伤心不已。

像她们?这些?女人,若依靠没了,这辈子便?彻底完了。

今年的冬日比去年要冷得多,京中的崔珏老毛病犯了,又龟缩在宅院里足不出户。

陈皎去探过一回,那厮的屋里炭盆烧得旺,走进去得出一身汗。她无比嫌弃,把窗户开?了一道缝隙,透透气。

“你这还没成老头?呢,就?怕冷成这般,若是去了北方,下雪天扛得住?”

崔珏歪坐在榻上,手里抱着暖手炉,中气不是很足,“九娘子没听说过越是毛病多的人越能苟延残喘吗?”

陈皎失笑?,不客气道:“崔郎君还没到中年就?苟延残喘了,能苟到八十?”又道,“若是寻常人家,冬日里哪来什么炭盆,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崔珏:“得多亏九娘子怜悯,让崔某有炭烧。”停顿片刻,“给你提个醒儿,夺取朱州之后,你爹估计会称帝。”

陈皎挑眉,一屁股坐到榻边,“他这般急不可耐?”

崔珏:“南方七州,他夺了六州,比以前的朝廷好。”

陈皎嫌弃道:“出息,这点儿地就?满足了。”

崔珏没有吭声,自家主子是什么性情,他了如指掌。

陈皎忽然道:“若我爹称帝,那陈贤戎就?是太子,镇守在交州的陈贤树则是亲王,大房和二房岂不得打起?来?”

崔珏无奈道:“多半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