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天夜里陈皎的引诱,再?回头看淮安王,他的心情很复杂。

来?惠州这些年,崔珏对?淮安王的性子了如指掌,知晓他重利且薄情,更知道?他的权威不容人挑战。

如果被淮安王知晓陈九娘跟他的往来?,不出?三日,他崔珏的头颅就会被挂到城墙上。

这是陈九娘的鸡贼之处,吃准他会为前程不敢侵犯,火中取栗。他也确实不会为了她放弃自己的筹谋,但贼心不死,就是要在淮安王眼皮子底下偷。

偷他的闺女。

交完差从官署回去后,崔珏疲惫地进寝卧。他在窗前站了会儿,听外?头的鸟雀声。似想起了什么,他忽地走到床沿,从底下取出?陈皎曾给他的信函。

这些往来?本应该烧掉,他却留下了,打开信纸,上面是大大的“啰嗦”,落款处有一行小字:崔别驾万万珍重。

拇指轻轻摩挲那行小字,仿佛透过?字迹看到了那张野性的脸。

他素来?不是一个感情用事之人,手上也沾染过?不少血腥,更不曾尝过?情爱滋味。

在他崔珏的世界里,女人除了生?母外?,其他都不值一提。他也不懂得?什么是爱,唯独陈九娘,让他心中萌生?出?奇妙的感觉。

那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因为会挠心抓肺,甚至还有点牵肠挂肚,他并不喜欢这种羁绊的滋味。

取出?火折子,崔珏把陈皎回复给他的信函烧掉了。他平静地看着它被火舌吞噬,最后化为灰烬,犹如他的克制。

克制对?她的念想,克制对?她的贪欲,克制自己受感情操控,变得?妇人之仁。

当天晚上下起一场小雨,暮春已过?,初夏来?临。

州府里被淮安王录取的士人们陆续被派往缺人的地方?上任,而远在临泉郡的陈贤树兄弟俩则清查出?经验来?了,专门挑软柿子捏,找官绅少的郡县处理?,把棘手货留给陈九娘,因为他们只想邀功,并不想得?罪人。

南方?的初夏一片生?机勃勃,陈皎一行人到了马口县,当地的父母官孙县令大吐苦水,说早就盼着他们来?了,原是头疼当地梁寿乡的一群土匪强盗,据说有十多人,衙门每次去捉拿都不得?法,因为当地村民会通风报信。

这倒是奇了,之前在魏县的红堂村也是护着黑店,皆是因为他们得?了利,而今听说村民跟强盗土匪勾结,多半也有利益牵扯。

陈皎从不信一面之词,差人去梁寿乡探实情。

到官舍安顿好,他们按惯例查账,裴长秀识字,也主?动帮衬,陈皎却有不同的想法,同她说道?:“你家的枪法好,可曾想过?教底下的官兵学裴家枪?”

裴长秀不禁愣住,诧异道?:“我能教吗?”

陈皎点头,“得?看你乐不乐意外?传。”

裴长秀笑?了笑?,“以往在中原时?,我父亲也教过?底下士兵裴家枪。”

陈皎:“那正好,我给你机会教他们。”

裴长秀看着她不语,陈皎倒也没有隐瞒,实话实说:“徐昭是崔郎君的人,而你裴长秀,是我陈九娘的人,明白吗?”

裴长秀还是没有说话。

陈皎继续道?:“我想要自己的兵,只听令于我。”

裴长秀皱眉,“九娘子想开小灶?”

陈皎:“我训一支娘子军护我周全,我爹不会说什么的。”

裴长秀狐疑道?:“当真?稳妥?”

陈皎点头,“稳妥,毕竟于我爹来?说,我的用处还大着,他不至于为了这点兵计较。”

裴长秀:“那我便?训着。”

陈皎提醒道?:“挑脑袋瓜机灵点的。”

裴长秀失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