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后山,顾衍芝寻了处人烟稀少的平地,红绣将食盒放在一块巨石上,坐在一旁撑着脸瞧他练剑。

顾衍芝生得稀世俊美,玉立挺拔,一舞剑器动四方。矫若游龙,飘旋回雪,落花骤雨,飒沓如星。雷霆收震怒,江海凝清光。

红绣看着眼窝发热,觉得她熟悉的少主终于回来了,眉目若画,清贵风雅。

收剑后下山,顾衍芝碰到不少弟子,恭恭敬敬喊他“师兄”,顾衍芝颔首微笑回应。

回到院落后,红绣打开食盒清理,却发现多了一样东西,她奇怪地“咦”了一声,捧出一本书拿给顾衍芝看,这书平白无故出现在食盒,属实蹊跷。

顾衍芝接过书,此书名《长恨歌》,他微微一愣,掀开书页。

此书讲了一位人间帝王宣公,他还是太子宣时便与庶母私通,称帝后又强霸儿媳,儿媳以死相逼,自缢而亡。其子太子宁丧偶,本已怒火中烧,又听闻宣公将罢黜太子,最终先下手为强,发动宫廷政变,弑父篡位。

此书最后,史官感叹道:

“烝淫庶母,逼奸子妇,人之异于禽兽者几希。禽兽不知父子夫妇之伦, 故有父子共牝之事。帝王窃色,至于洞胸流肠,刲若羊豕,祸生父子之间,乃知色之能败人矣。”

看罢书后,顾衍芝一颗心“砰砰”直跳,“啪”的一声将书扔在地上,怒道:“狗屁不通的淫书,赶紧烧了。”

红绣急忙捡起书,也不问缘由,拿出去扔在火盆里。

月上中天,顾衍芝再次失眠了,书中内容在脑海盘旋不去。710ˇ5%8<8﹒590日﹔更

宣公对太子宁并不看重,从小漠不关心,轻视鄙弃,二人间空有父子血缘,并无父子之情,太子宁弑父没有丝毫手软。

可若是父亲对儿子寄予厚望,关爱备至呢?顾衍芝苦笑几声。

连凡人都有勇气反抗,报复强占妻子的耻辱,他却懦弱无能,左右两难,只能借酒消愁。

可是,连凡人都懂得伦理法则,视逼奸子妻为恶行,痛责斥骂,父亲为何如此肆意无情……

顾衍芝终于开始审视顾沧澜,剥离蒋愿的炉鼎身份,他就是自己的道侣,父亲在强霸子妻。

可对于顾沧澜来说,从始至终,他只把蒋愿当作炉鼎一个器具,而非合心意的儿媳。

顾衍芝从来都默认炉鼎被采补天经地义,他只是不想蒋愿遭此大劫,若是别人作了炉鼎,他根本不会在意。

就算……就算蒋愿是炉鼎,炉鼎被抢夺采补不可避免,可他也是我的爱人啊。人怎么能一分为二呢?

顾衍芝想着想着,又开始心痛流泪,彻夜难眠。

第二天他浑浑噩噩刚起床,就有侍卫通报,顾沧澜亲自为他挑选的道侣已经到达泽沧派。

顾衍芝心不在焉地同周玲逛了一遭桃苑,丝毫不知蒋愿正在摘星楼望着他,心若刀绞。

介雪堂书房内,多宝阁架上珍宝琳琅满目,青铜炉内荼芜香袅袅绕升,房内四墙挂满墨宝,最打眼的还是那幅窈窕美人图。

侍女青枝垂首屏息站在屋内,一双手紧张得绞着帕子。

“呵。”顾沧澜背靠交椅,盯着纸笺,冷笑一声。那纸笺上写了八个字:念君一诺,莫失莫忘正是蒋愿的字迹。

顾沧澜将纸条揉成一团,扔到地上,指节敲击几下桌面:“还没死心……”

青枝偷偷抬头觑他一眼,又急忙低头垂眸。

顾沧澜吩咐青枝道:“和前两次一样,晾着他罢,你再编出些谎话,莫让他看出端倪。”

青枝恭敬回道:“是,掌门。”

顾沧澜挥手要青枝退下,然而念头一转,又将她招了回来。

他铺陈纸笔,龙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