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绛始终杀不死谢夷铮,只能日夜折磨他,然而此刻,在蒋愿面前,谢夷铮竟卸下了防护。

剑刺得极慢,在骨肉中切割,发出牙酸的声音,云绛也不催促,那剑尖又进了半寸,就在这时,“柳琉”走进了地牢。

突然剑尖好似受到阻碍,碰到铜墙铁壁一般再难前进,蒋愿有些吃惊,稍稍用力依然如此。

谢夷铮重建了护心甲,他还是不想死。

蒋愿向云绛投去疑惑的目光,云绛却没空回应他,只见“柳琉”附在他耳侧,悄声禀告什么。

云绛脸色微变,竟直接走出了地牢,“柳琉”紧随其后。

蒋愿一头雾水,剑尖进不得退不得,他想了想,还是拔出了剑。

皮肉上留下一个血红的窟窿,蒋愿静静地盯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夷铮等了许久,他想听蒋愿说话,随便什么,随便什么都行,骂他打他嘲讽他都可以。

可惜直到蒋愿转身离开,他都没有再出一言。

谢夷铮张了张嘴,破烂的声带再也挤不出一丝声响,他徒劳地阖上了嘴唇。

蒋愿走出地牢,一名仆人迎上来,带他回住处。蒋愿问魔尊去哪了?仆人只答不知道。

蒋愿越想越不对劲,他随仆人回到住处后,又偷溜出来,一路上躲着人,轻手轻脚地来到云绛后院,跳下围墙,猫在窗户下偷听。

“当年佑寻弃主逃跑,正魔两道都……翻了个遍不见踪影,原来是俪珠岛从中作祟……”

“……谢霁寒差点抓到……又被他跑了……”

“幸好没落在……老东西手里……”

“人已经抓到了……还在路上……马上就到……”

“哼,俪珠岛扣下佑寻……是想借此拿捏于我?”

“宣蓁首尾两端……墙头草……黑白都不愿得罪……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如今整座岛死得干净,用不着选了……”

说罢,云绛和“柳琉”大笑起来。

“蒋愿……是真的?”

“……是真是假……审审那叛徒就知道了。”

“……不像……就算只有一半血脉,也是魔修,谢霁寒怎会放过……姓顾的也古怪颇多……”

“呵,胆大包天,”云绛的声音阴森起来,“让他两再蹦一会儿,若敢骗我,我教二人生不如死。”

蒋愿越听越心惊,他心思飞转,迅速将事情串联一遍,试图捋清全貌。

正邪不两立,当年云彤与周萍不顾一切,约好私奔隐居,不想魔修尾随而来,杀死了周萍,云彤带着幼子东躲西藏,但还是被谢霁寒找到。

那佑寻原是云彤的手下,本应誓死追随主人,却因害怕逃走,之后云彤死讯传出,云绛也记恨上了谢霁寒。

只有佑寻知道,云彤的幼子在哪里,究竟有没有被谢霁寒斩草除根。

黑白两道都在找他,谢霁寒想杀他灭口,云绛想从他嘴里撬出孩子下落,再杀他泄愤。佑寻哪敢冒头,之后数年杳无踪迹。

一年前,谢霁寒发现了他的蛛丝马迹,却又被他侥幸逃脱,在搜查其住处时,找到了俪珠岛与其勾结的证据。谢霁寒用这些证据威胁宣蓁,透露蒋愿的行踪。

后来佑寻偷渡到俪珠岛,得到了宣蓁的庇佑,并为她卖命,假意袭击宣兰真,诱蒋愿上钩。

只可惜当时在俪珠岛,蒋愿什么都不知道。

一半蒙蔽,一半自欺,他被人骗,也在骗自己。

他执念太深,忽视太多,一次又一次的争论中,与顾衍芝渐行渐远。

在顾衍芝死前,两个人还一直吵架。

蒋愿的心忽地绞痛,不由得后退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了碎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