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绝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坐得住,可款冬向来做事认真又专注,真的沉下心来誊写档案时,就感受不到外界的种种了。

也或许是这?样,才能让他不用日夜煎熬着等一个人。

可忽然,似有一阵清风至,宣纸被吹起了半页,覆在了他的手背上,没等他自?己?压下那?页,就有一只手伸到了他面前?,轻柔地拨开?了那?半页的纸。

随即,他听见了他这?几日来,日夜都在思念的声音。

“冬儿,我回来了。”

泪水瞬间涌上眼眶,他没有抬头,害怕这?熟悉的声音依旧是梦里千百次的幻想。

那?只手又温柔地抬起了他的下颌,“哭什么??”

款冬顺着这?只手,看向了眼前?人,瞬即,泪水不断地溢出滑落,惹得眼前?人连连以指腹为他拭泪,轻叹了口气:“这?几日受委屈了?”

他即使在心底有万般的委屈,委屈步故知说了,明明只是去县学拜访教谕,竟整整四日未归,丢下他一人在孔家;委屈这?四日来,除了那?晚裴府的人来传话,就再没得到有关步故知的半点消息,可他仍不愿说出口,只拼命地摇头。

他还是害怕,害怕步故知会因此嫌弃他的软弱,嫌弃他的不懂事。

可步故知竟像是有了读心术一般:“是我不好,没与你交代好,便将你一人留在孔家,这?几日也没给你消息,下次不会了。”

他松开?了手,单膝蹲在了款冬的面前?,好让款冬能舒服些低头看他:“可冬儿做得很好,这?几日的事我都听说了,冬儿一个人就能揽下经营镜饮时,文书上的大半事务,还不需别人再费心,裴昂都在我面前?夸你好多次了。”

他有意逗款冬开?怀:“他还说,我这?书也不必读了,只靠夫郎养活我便够了。”

款冬听了这?话没被逗笑,反倒是紧张地抓住了步故知的手:“不...不行,夫君要读书的,我可以做活供夫君读书的。”

步故知一怔,笑也敛弭,他无比认真地看着款冬,直到款冬都受不了他如此灼灼的眼神,稍垂了眼回避,他才有觉不妥,反握住了款冬的手,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冬儿,你怎么?这?么?好呀。”

款冬轻轻摇了摇头:“明明是夫君,你才是世上最好的人。”

步故知牵起半边的衣袖为款冬抹去脸上的泪痕,却忘了上面沾有几点墨汁,虽已干透,但在混了温热的泪水后?,又重新化开?,染在了款冬的脸上。

而那?道晕开?的墨,正好画在了款冬的眼角,犹如一把上挑的钩,在款冬的眨眼间,平添了几分动人与...妩媚。

第49章 风动(三合一)

窗外一阵风起, 吹动万物。

步故知听得院中的树叶飒飒作响,却有些分不?清远近。

这飒飒之声似直入心间,拨弄着?、挑逗着?, 令他几乎有些无法自持。

他看着款冬眼角那道上挑的墨痕, 情?不?自禁地,用温热的指腹抚过那道痕, 却没想到,所过之处, 微微泛红。

但他没有停下手?, 而是继续抚着?,直到触到了款冬眉梢的那颗淡红色的孕痣。

步故知从未如此仔细地看过这颗独属于款冬的孕痣,说是痣倒也不?完全相像,反倒是如谁人?执了毛笔,沾了朱墨, 用笔尖轻轻扫过了款冬的眉梢, 留下了这抹极淡却也极妙的笔墨。

这笔墨又与款冬眼角的红痕粘连着?、纠缠着?, 仿佛开出了一朵蕊红色花, 在随风摇曳, 引诱着?谁来摘取。

款冬从未见过步故知这般的眼眸,似极深的幽潭, 吞噬着?所有,又似极美的宝珠, 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危险却又令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