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故知没?有睁眼,但握着款冬的手却紧了紧,沸天的喧嚣之声透过薄薄的车厢壁传到他的耳中,能清晰地辨出其中有不少人一直在喊“步大人”。

良久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必。”

萧岳有些?不解,步故知此番是抛却了自己的前途性命,杀尽景州奸佞、诛灭祝由堂,以中医解瘟疫之难,挽救万万景州百姓性命,中间还要忍受无?数人的不解谩骂,日夜操劳无?所得。终于,瘟疫过后,不少明?白?事理的人反应过来,是步故知救了他们,救了整个景州,步故知的名声也?得以洗白?,百姓转而崇敬步故知,重新接纳中医。

如此结果,步故知为何避而不受。

萧岳是这么想的,也?是如此问的。

步故知缓缓睁开了眼,车帘为风吹动?,透过缝隙,能看到围在车马前的众多百姓,皆是面色焦急昂首盼望,可他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款冬的双手揽住了步故知的手臂,手背上?白?色疤痕隐隐可见,是他那晚救步故知留下的刀伤火痕,即使已用了上?好的药诊治,却再难恢复如初,步故知每每看到,都会?暗自神伤许久。

他知道步故知为何不愿见这些?百姓,步故知并不在乎别人如何说自己,诅咒也?好,谩骂也?罢,步故知从不放在心上?,但只要听到旁人说他半句,便?总是觉得亏欠。

步故知是在担心自己若是毫不追究什么,却毫无?芥蒂接受了景州百姓的敬仰,会?让款冬觉得不快。

即使步故知知道款冬与他一般,不会?在意旁人的闲言碎语,可心中对款冬的亏欠让步故知无?法坦然面对景州百姓。

为官为医之责是一方面,人之私情又?是另一方面,即使是步故知,也?终究不得两全。

款冬抬手抚过步故知微蹙的眉,眼底清澈明?亮,带着笑宽慰道:“能看到夫君受万人敬仰,中医重新被世?人接纳,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在意从前不快,况且,就如夫君所说,百姓从来无?错,错的是罔顾人命的巫医,是那些?以权谋私的奸佞,夫君还是去见见百姓吧。”

步故知反握住了款冬的手,而就在此时?一个官署差役打?扮的人冲破了阻拦,直直跪在了车马前,喊道:“步大人!您还记得与我的赌约吗!”

款冬与萧岳虽不知这个“赌约”,却还都对着步故知说道:“去吧。”

步故知默了片刻,终于起身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而外面的百姓一见到步故知,便?都安静下来,只一双双诚挚的眼热切地望着步故知。

步故知认出,跪在车前的正是他初至景州时?遇到的那个守门护卫,自然也?就想起了那晚的为期半月的赌约。

那护卫见到了步故知,面上?一喜,从怀里拿出一两碎银,双手呈到步故知面前:“大人!是我输了,我来给您赌筹。”

步故知弯下身,却没?有接那一两银子,而是扶起那护卫,摇了摇头:“不必了,你留着吧。”

那护卫紧紧握住了步故知的手,言语之间激动?难掩:“不,大人,您一定要收下,是我看错了人,我这人嘴笨,讲不出什么道理,但我知道,大人您与其他官都不一样,您是真真切切为了咱们百姓的做事,救了我们的命,我从前不该看轻您,若是没?有您,没?有您的药,我现在都没?命站在这儿,还有我的爹娘妻儿,全都活不了。”

他将那一两银子硬是塞进了步故知的手里,“我婆娘知道了我与大人的赌约,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要将这钱给您送来,不能寒了大人的心。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大人,您要是不收,我那婆娘今晚也?就不让我进被窝了。”说完,自己反倒先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周边有人听清了那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