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安蓦地起身,呆呆望着她,“那您答应了吗?”

“当然。”不答应怎么?有?足够的分量说服皇帝放弃程明昱。

程亦安深深闭着眼,心绪翻涌如?潮,就当是不幸中的万幸吧,若能放下,对于公主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幸事,程亦安忍不住再度扑过来抱着她,

“殿下,您一定要做到啊...”

守着一份得不到的执念真的很痛苦。

就如?她前世五年为了一个孩子,日?思?夜想?,把自?己折磨得面目全非。

更何况长公主三十年如?一日?。

她希望长公主能做自?己。

任何人见到长公主只有?畏惧的份,程亦安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抱她的人。

长公主觉着被拥抱的感觉也不错。

“你希望我做到?”她问程亦安。

程亦安在她怀里抬起头,“嗯。”

长公主眉眼一弯,抚了抚她发梢,“那我总不能让我们安安失望不是?”

话落,她将程亦安拉起来,目光望着窗棂的方向?,神?色怔怔吩咐,

“陈长史,你领着人去我书房寝殿,将所有?与程郎有?关?的东西?都收起来封好。”

陈长史和两?位女官相视一眼,踟蹰着不知作何反应。

从?他们进府开始,便被告知与程明昱有关的一切,他们对程明昱的了解兴许不亚于程府的奴仆,他的喜好,禁忌,身量,穿着,生辰年月,一切的一切都刻在这些人的骨子里。

现在突然让他们不再关?注这么?一个人,均都有?些茫然。

他们尚且如?此,那长公主自?个儿呢?

长公主的命令,府中上下向?来是无条件执行。

陈长史没有?说话,只是将心疼压在胸口,朝着长公主一揖,留下一名女官伺候,将其余人带去后院。

长公主回神?看着程亦安,凤目从?未这般清澈柔和,“安安,是这样吗?”

她眸底那抹光就如?那天际那片薄阳,淡的仿佛风一吹就能散去。

程亦安不知深爱一人是何滋味,却明白要将一个人从?心底剔除并不容易。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长公主笑?着没说话。

一缕日光从云层探出头来,给洞开的青云镶了个边。

长公主喃喃道,“你们都出去,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

程亦安来到她跟前,郑重给她磕了个头,

“殿下,您好好歇着,安安回去了,若有?吩咐您只管遣人来支会一声。”

长公主笑?着朝她摆手,目光送她去老?远,她回眸那一瞬,像极了当年那意气风发的少年,眉眼一样皎然。t?

他真的太美好,美好的仿佛上苍投下的一束光,让人忍不住追逐,而现在那一束光就如?同落在院墙这一缕冬芒,渐渐在她眼底,明耀,暗淡,到最后被黑暗给覆盖。

也不知枯坐了多久,大抵是饿了吧,长公主缓慢地搭着扶手起身,朝后院行去。

顺着宽敞的游廊来到正殿门口,如?往常那般踏进东次间。

一脚踏进去,长公主愣住了,门口那瑰丽的座屏不见了,原先金碧奢华的东次间忽如?一口空旷的枯井,一种极致的空茫扑面而来,满室的彩灯被取下,那些令她爱不释手的书画不见了,博古架上各色烧刻着他模样的青花瓷也不知所踪,三扇格栅正中的紫檀长案上空空如?也,只剩一沓新送来的宣纸无风而动。

长公主蓦然坐在桌案旁,左手搭在桌案下意识往过去笔架的方向?一摸,过去这个时?辰她该做什么?....哦,对了,该临摹他的小楷,那可真是一手极致的小楷,笔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