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又站起身,过去看烈成池在忙什么,见他低头专注地弄着什么,细看才发现是在剔鱼刺。

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难道是鲥鱼?”

烈成池点头。

伏?想起了先前要烈成池端一盘没刺的鲥鱼上桌的戏言。

他倚在灶台前,漫不经意地看烈成池用镊子剔刺,心想真有人会为了他把鲥鱼的刺一根根剔出来吗,结果不知不觉间,那被剔出来的刺已经在盘中摞成了小山堆。

另一头,冷月环进了江素问的房,她为江素问换好药,有些舍不得走的样子,又问他:“那支碧桃我想画在手臂上,可疤痕留在右臂,我自己画不得,你来为我画好不好?”

冷月环在买颜料之前,怎会不知道自己伤在右臂,显然是早打好了小算盘。

江素问闻言一怔,露出迟疑,做这种事对他而言多少还是逾矩。

“好嘛,好不好嘛,我辛辛苦苦买来鱼梦花,不要让我白辛苦麽?”

冷月环惯会撒娇,江素问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下来。

冷月环面露欣喜,明眸弯成勾月,颠颠跑出门,抱来鱼梦花与颜料。

归来时,江素问已在盛满清水的器皿中涮起了画笔,他一手抬腕握管,一手拂着衣袖,显得清雅绝尘。冷月环也不打扰他,坐在窗前将鱼梦花放进石臼中,用木杵一下下地捣碎成汁。

窗外,繁茂的绿茵爬上墙,在桌案前投下斑驳的影,随着夏风飒飒地轻摇。

待那鱼梦花碎成汁液,冷月环将它一点点地倒进颜料里,搅拌均匀。

江素问提起笔,问她:“你想要怎样的碧桃?”

“就在这里吧,沿着这三道疤。”冷月环抬起手,用指尖从手腕处缓缓划至臂中,说:“画一整枝的碧桃,六朵七朵,攒聚枝头。”

江素问心中了然,起笔在她手臂上轻轻勾勒。冷月环的手臂白嫩如玉,唯有疤痕扎眼。江素问看到伤疤,手底勾勒的速度渐是变慢了,也变得更轻。他心知不能再答应冷月环同行的请求,这些伤是由于他的疏忽所受,一介姑娘不该在外受苦。

同一窗前两个人,却是全然不同的心境。冷月环静静地看着江素问低首在她手臂上作画,将这一刻牢记心中,只觉这一幕远比俗世里颠鸾倒凤更加情意浓、难忘却。

天际云卷云舒,案前摇晃的影忽明忽暗,不觉间过了整个时辰。

江素问的画风轻淡如本人,这枝碧桃大概就是他此生作过最艳丽的画,一枝锦簇花团不着痕迹地盖住了整片伤疤。

冷月环在窗前日光下举起胳膊,对着光影细细地看,怎么看都怎么喜欢,又忍不住跑出门举给伏?看,要他好好地夸这碧桃好看。

12022?05?17 23:22:41

67.未妨惆怅是清狂

那一天吃过饭,伏?踱着步子回到室中,见到桌上多出一篮新鲜果子,还有一束山野黄花。

伏?对此类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他知道八成又是那个狐仙庙里供过来的。锦悠城的百姓多,狐仙庙的香火好似不错,伏?时常会收到一些供品,起初他心觉诡谲,多收个几次后倒也习惯了,若是当中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收到,心里还会有些不舒坦,想着是不是锦悠城的人把他给忘了,让他在庙里落了灰。

不过,伏?从来没有亲自去那个庙里看过,自己去看自己,多少是有些古怪的。

如今回到锦悠城郊住,离那忘尘山也不过几余里距离,他的好奇心突然就这么起了。

不知道他自己的石像,与他本人比之能相似几分?

此时,烈成池正在室中看书,窗户敞开着。

隔着窗,伏?看到烈成池端坐在书桌前,气宇轩昂,一手捧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