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烈成池在疱屋里斗争好半天，对着水缸的活鱼踌躇，那鱼眼炯炯有神，鳍如蝉翼，灵份得很，实在难下杀手。但是，首当其冲是哄大狐狸，其他都是次要的，思来想去之后，他自欺欺人地闭上眼，将缸里的鱼捞了出来，放在砧板上，一刀砸了下去，干净利落。

三四盘伏?喜欢吃的菜摆上去，都不见对方有反应，那端菜的动作多少消沉下来。

就在最后，一碗面放到伏?面前，伏?举起筷子的手停住了。

那是一碗熟悉的青椒大刀面。

伏?抬头看向烈成池，烈成池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二人相对无言。

冷月环不知这碗面背后的事，看到伏?未动，把面往他身前推了推，说：“快吃。”

伏?未有多言，挑起那碗面，细慢送进嘴里。

“好吃吗？”烈成池坐在他旁边，低声问他。

伏?先咽下口中的食物，低声回道：“咸了。”

“下次就不咸了。”

“嗯。”

“下次你还吃吗？”

伏?看过烈成池一眼，问：“你怎么学会的？”

“天下大赦后，我在寒露寺里待了二十多年，总是做这碗面，希望有天你会来。”

但是伏?从来没有去过。

烈成池没有问伏?，为什么不去看他。

他知道那肯定跟皇帝突然天下大赦有关系，就算他问，伏?也不会说。

“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冷月环拿着筷子，指了指天上寒夜，夜中月明星稀，“这夜色真好看，和几百年前一样。”

烈成池放下筷子，看向冷月环手指的地方，夜幕低垂，月色如昨，百年光景飞逝，古来难得旧人全。

12022?05?17 23:21:42

60.未妨惆怅是清狂

“嘶。”伏?的面吃到一半，忽然停下了。

“怎么了？”烈成池问他。

“你先前说八十万黄金是挖坟当物换来的，是挖了谁的坟？”

伏?此言一出，满桌皆静了。

冷月环惊诧地看向烈成池，凌烨子亦投来目光。

这三方目光过于焦灼了，和尚挖坟就是听起来那么欺师灭祖的事。

烈成池的浑身僵固，憋了许久，才道。

“…挖了我自己的。”

妙语惊人，冷月环把眸子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是你哪个坟？”

“……我的帝陵。”

“你把自己的帝陵挖了？”冷月环放下碗筷，不解地问：“为什么想不开？”

小石头穷得叮当响，沈贤的钱都被抄走了，南阳羽富贵是富贵，可违了国律，落得在白骨沟空有一处野坟，连个尸骨都没有，当然只有烈成池的能挖，正如伏?所料。

烈成池硬着头皮颔首，解释道：“那陵墓与伏龙寺较近，我……还俗以后，也需得用钱。”

钱乃身外之物，没钱寸步走不动，烈成池只能从自己坟里搞点儿钱，起码要够他今生找到伏?。

“啧啧。”冷月环重新端起碗，边摇头边称奇，蓦地又想起甚么，问道：“帝陵里是不是有许多机关奇门？”

烈成池点头，回想起里面的情景，又说：“帝陵在建时，匠师给我看过图。”

“帝陵很大吗？”

“…大概有半个锦悠城那么大。”

“你拿的能值八十万黄金，整个陵墓该不会被你搬空了很多？”冷月环晃晃筷子，琢磨着何时进帝陵里看看，该是壮观。

“我只动了两个耳室。”

除此之外，烈成池还割走了一整块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