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走到泉水旁，抬头就望得见月的地方，把蓝玲种在那里。肥沃土壤中的灵气源源不断，让纤纤弱质的蓝玲不多时便容光焕发。蓝玲晃动叶子，如临仙境，即使在镜月溪也从未感受过如此丰沛的灵力。

“你在这修行就快多了，修成人形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以看遍天下之月。”

蓝玲抬起头，未想过这副病躯不但如获新生，日后还可化形修行，连声道：“大人功德无量，恩重如山，蓝玲此生没齿难忘。”

“等你能用腿走路了，可以来妖界霞川找我。”伏?半蹲在兰花面前，手指一拨蓝玲身上叶子，说道。

“我还可以…去妖界吗？”

“你是花妖，有何不可？”

“能认识大人，实乃蓝玲三生之幸。”蓝玲喜出望外，话音渐是哽咽，一滴露珠从兰花身上滚落，“敢问大人名姓，他日如若大人有需，蓝玲定然万死不辞。”

“你误会了，我没有想救你，只是路上无趣寻个伴儿，没想到你连个根都没有，只好早些把你带到这里。”

兰花妖听愣了，才滴落的露珠还挂在叶子上，半天才道：“……但是如大师所说，圣人论迹不论心，不管大人如何想，这份恩情在蓝玲心中不会变。”

“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当然是。”

“老天会也这样认为吗？”

“一定会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你记住了，我叫伏?。”伏?开怀大笑，转过身又对骆驼说：“辛苦驮我一路，你也走吧。”

骆驼屈下膝盖，发出感恩的鸣叫，对着伏?的方向长跪不起。

……

离开邯羌漠地，他们往东南方向去，途经一座偏僻的村庄。

那村庄被山给严严实实地包住了，却有一条平坦的官道贯穿内外，村庄看起来也很繁荣，并未被地理所困顿，大街上叫卖声不绝。

伏?走在官道上，看着两边儿大大小小的商铺，感到有些熟悉。

他看见村口的路碑石，上面写有沈庄二字，终于想起来。

这里是沈贤的故乡。

“一百年前，这里没有官道，也没名字，沈贤背着书从这座山翻出去的。”伏?指着官道尽头的那座大山说。

“沈贤是这里的人？”

“是。”伏?的话一顿，又道：“你猜这里的人如何看他？”

和尚看他一眼，问：“如何看他？”

“人们都说沈贤在当官后忘了本，在街头强抢民女，判下无数冤假错案，掠劫千两金银珠宝，对君主阴奉阳违，不仅满朝文武皆痛骂，沈庄的人也都讨厌他得紧。”

和尚沉默片刻，才说道：“……如此听来，他似乎十恶不赦。”

伏?眯起眼，看了和尚半晌，漫不经心地问：“你俗名叫什么？”

“闻故。”

“你知道烈成池吗？”

“烈成池…他也是我的前世吗？”

伏?看着他，不置可否。

“烈成池这个名字，倒像是取自一句话。利欲炽然即是火坑，贪爱沉溺便为苦海，一念清净烈焰成池，一念惊觉船登彼岸。”

“为何利欲是火坑，贪爱是苦海？”

“利欲无止尽，情爱求不得。”

“没有利欲情爱，人与草木尘埃有何别？”

“草木尘埃没有苦痛，故为草木尘埃。人终究不是草木尘埃，如果世上有此苦海，往里跳的人只恐是前赴后继，我亦难免身处其中。”

“世人唤你为高僧，你却说自己身处其中？”

“因为我也是人。”

他们在一棵树下歇脚，浮华人间又一春，树上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