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夜,东边房屋的灯熄了。
这是个夏夜,吴牛喘月,流金砾石,天上星辰都仿佛被闷热得要淌出水。
无尽关上门窗,把打好的水倒进木桶,解下僧袍。
月浮云游,暗香涌动,红色念珠挂在一旁架子上,黑色海青也搭在上面。
无尽在浴桶中闭目小憩,平心定气,忽然听到一道清透的女声。
“早就料到了,你的身材果然不错。”
无尽蓦地睁开眼,惊异地看向声音来处。
原本紧闭的窗子不知何时被推开了,那红衣女子正坐在窗台上,月光打在她的半边脸上,像个勾人的月下女妖,她的一条腿垂下来,悬在半空,露出了脚踝和玉足,踝上还挂着一个镯子。
这窗子正对着无尽,离得极近。如果是坐在窗前看,不仅能将水上看得一清二楚,水下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女子低眸,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大肆地看向僧人的胸膛,又看向僧人的腰,视线再往下转,微微一挑眉,道:“水里的东西也不错。”
无尽感到惊怒,愠声问她:“姑娘家家,为何要做此事?”
“大师有水只给自己沐浴,也不带上我。”
“男女有别,勿要出此戏言。”
“都是人,哪儿有那么多分别。”美人胡诌起来也不脸红,双眸转眄流精。
无尽气结,忽然想不出应对的话。
只见那美人自顾自地抬起藕臂,摘去盘发的雅致钿头,云发瞬时倾散。尔后她纤指一动,解开裹玉腰带,抬手褪下,玉带落地,一层红纱被晚风轻快拂走,如同飞花,奔向月华,消逝于漏夜里。
随即,是环佩落地的声音,衣袍落地的声音,脚镯磕在墙上的声音。
“够了!”无尽忍不可忍,赶忙叫停。
美人欲解肚兜的手停住,眨眨眼,看向他,月光下肩峰如雪,肌理细腻,骨肉匀称,红色肚兜也包不住胸前呼之欲出的浑圆。
无尽见状,只好接着用老办法,把双眼阖上,再也看不见,对她道:“你快些离开罢。”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大师究竟为何不敢看我?”美人挑起秋波眉,声音清凉,问他。
无尽紧闭双眼,不回答她的话。
漆黑一片中,他忽觉此话耳熟,究竟是谁,也曾经这样问他。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既然是佛,为何不敢好好地看我?』
“我不走,我与你一起沐浴。”美人一抽缎带,锦绣肚兜轻飘飘地落进僧人的浴桶里,“我们有了肌肤之亲,你就得娶我。”
今夜,僧人无尽当真像那被摩登伽女缠住的阿难,困在女色里,难以逃离。只是,阿难尚且有佛陀来救,无尽就当真苦不堪言地只有自己。
僧人依着记忆,从架子上取下黑色海青,在水中为自己穿戴好,自始至终都没睁开过眼。
自然也看不到美人坐在窗上,裸着上身,面容上的神色显得高深莫测。
无尽给穿好衣服,就湿淋淋地从浴桶中出来,不睁眼,也不回头。
“大师,你回头,看看我。”
伏?无声地解去幻术,早已变回原本的模样,风流地坐在窗前,唯独嗓音还在捏着。
可是僧人紧闭双眼,默念阿弥陀佛,没有回头。
1~2022▽06▽10 18:08:29
102.仍将夙愿寄来今
在无上伽蓝的日子还算自得其乐,虽然没有官盐,但僧人做的东西总是有滋有味,让伏?吃素也变得习惯了。
东流逝水,青松依旧,年复一年,他在无上伽蓝中混吃混喝,转眼就到了第五年。
在这五年里,他不厌其烦地问过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