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玉指,都是狐狸爪子。”

冷月环被这无趣之语给堵得无言,只恨不得在伏?屁股上多踹一脚。

冷月环没要成秋千,一走就是三日未归,不过倒也是常事,伏?和烈成池都习惯了。这名动锦悠城的金蝉娘,总有大半颗心思都扑在她的各路妙龄郎君上的,指不定哪日就迷了眼,好歹流连个三五日才能想起归家看看。如此一来,伏?和烈成池倒像是可怜见的留守父子,苦等在外沾花惹草的妻子归来。

“爹,你又把冷姑娘气走了。”烈成池抱起一块木板,抬胳膊递给伏?。

“她气性大,我是哄不起的。”伏?的嘴里叼着块儿角尺,接过木板,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刨磨着。

烈成池打量着桂树下已快成型的精巧秋千,抬手帮伏?摘掉嘴里的角尺,心知他分明又是在全力地哄冷月环了。

“爹,先皇是谁?为何他只是为女子做一架秋千,就全天下都知晓了?”

“那是人间的皇帝,他…”伏?正要说,又想起什么,止住了话头。

“皇帝那么厉害?若我当皇帝,也会随便做个什么事就人尽皆知吗?”

伏?把刨刀随手掷到地上,举起木板扣在他脑袋上,留下句“你只要记住,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爹,什么是命啊?”烈成池把脑袋顶的木板扶下来,扔在地上,又急匆匆地跟在他爹身后去了。

“命就是命,擅长认命就是凡夫俗子的本事。”伏?走进屋中,从水缸中舀来一盆水,悠哉地洗着手。

“爹,怎么讲得你不是凡夫俗子一样?”

“你仔细看我。”伏?低下身去,指尖点了点自己的俊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在看了。”

“看出什么没?”

“没有,爹真好看。”

“我这张脸,就是超凡脱俗,就不是他们比得了的。”

烈成池皱紧小眉头,用力地盯,非要盯出这张脸究竟与其他人有何不同来。

门外有清风托着桂花香轻悠飘来,吹拂起他额前的发,而他当真就一直盯着。直到恍惚间,他眼前诡异地飘出几缕红丝,再一看,那伏?的眉宇间生出一点火纹额印,肩上竟不知何时蹲立了条大型的赤红狐狸,那火狐狸勾着毛绒的尾巴轻悠地甩,一双赤金瞳正在冷睨他。

烈成池呼吸窒住,被这景象惊得倒退了半步。他猛地收神,发现伏?已不在室中。

烈成池怔在原地,而屋中寂静无声,风也消散了,只余下门外那桂花飘的香味仍盈在鼻尖。

12022?05?17 23:17:45

14.万树桃花何处寻

冷月环一消失就是数月未归,那空荡荡的秋千始终无人相坐,直到满庭的桂花香散尽,枯黄的叶也落下,她才是重新出现在了这里,怀中还抱了一柄长剑。

“你去哪了,谁的剑?”

那时正是夜深,伏?坐在自家的屋檐顶上,手里捧着个天青色的碗,长袂飘举,对着天际的勾月的兀自饮酒。上下隔着一层青黛色的砖瓦,烈成池在下头的寝房中睡得正香,满天星辰入梦,浑不知他寄父又跑到屋顶上去偷偷喝酒,对着悬空的一轮月亮故作潇洒。

“是他的剑。”

冷月环抱紧了手中的剑,三两步就轻盈地跃上房檐,站在伏?面前,她怀中的剑共月色一同泛着冷辉。

“我在锦悠城南的朱庄,遇着了一位道长。”她坐下来,怀中的剑却没有放下“那位道长性情孤僻,为人寡言少语,冷得像落满白雪的西眉山巅,千年不化,鸟兽罕至。”

“听起来真不怎么样。”

冷月环瞋了他一眼,又说“可他长得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