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倒是厉害。

燕嬷嬷捧来摆放着各种梳篦簪冠的朱漆托盘,左看右看,干脆替云葵卸下珠花解了发髻,用她的头发来教学。

少女满头青丝如缎,琼英腻云般地披在肩上,衬得面容莹白剔透,乌发绾起,那细腻的耳廓皮肤薄至透明,如玉般无暇。

燕嬷嬷看着镜中那双澄净潋滟的眸子,不禁笑道:“果然是个美人胚子,难怪殿下喜爱你。”

云葵小声解释道:“您别听曹公公乱说,殿下其实并不多宠爱我,只是留我在身边伺候罢了,我也很怕他的,回个话都小心翼翼的……”

燕嬷嬷噗嗤一声笑了,“不喜欢,能留你侍寝?”

云葵脸红红的,但也不好见谁都解释一遍,说殿下没碰过她。

细细想来,太子殿下除了夜里传她一起睡觉,又亲过她两回,救过她两回,昨日还愿意在众皇子面前替她出头,好像也……没别的了。

反正就是看她还算忠心,先留着暖床,哪天真惹他动怒,照旧小命不保!

云葵看着燕嬷嬷娴熟的梳头手法,软声道:“嬷嬷,您伺候太子多年,比旁人都更了解殿下的喜好和性情,可否提点我几句?往后我在殿下跟前也能放机灵些。”

燕嬷嬷养病多年,许久不在承光殿伺候,记忆中的太子还是个郁郁寡欢的少年,眉宇间总是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阴翳。

三岁那年,先太后薨逝,太子小小年纪一言不发,滴水未进,在灵堂跪了整整三日。

五岁那年,膳食中被身边最信任的大伴下了剧毒,太子整夜吐血,几乎耗去半条命,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从此警惕提防着所有人。

七岁时因头疾发作,失手错杀一人,那晚他坐在空落落的大殿角落里,赤红的眸子看着她道:“嬷嬷,死的是孤该多好。”

……

思及曾经种种,燕嬷嬷不禁红了眼眶,既心疼他孤苦伶仃,长久的病痛折磨下,性情也愈发偏执阴戾,又欣慰他一步步咬牙走到今日,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为朝廷铲除奸佞,替先帝完成未竟之业,从不与人亲近的人如今还有了合意的姑娘陪伴……

上位者喜好本不宜对人言,且太子性情冷淡,禁欲自持,对任何事物都没有表现过特别的兴致,便是有几分喜欢的,作为储君也只能深藏于心,不会轻易暴露人前。

不过燕嬷嬷侍奉多年,倒是知晓些旁人不知的细节,也愿意同这小姑娘多说几句。

“殿下啊,其实有个不为人知的喜好。”

云葵眸光一亮:“您说。”

燕嬷嬷低声笑道:“殿下还小的时候,每年生辰都不肯吃长寿面,反而会吃些糖糕点心,有时候是一枚松子糖,有时是一块桂花糕,吃得不多,可我瞧他应当是喜欢的。”

云葵不敢置信:“殿下竟然喜爱吃甜食?”

燕嬷嬷点点头,叹道:“只是他如今年岁渐长,四处征战,操心的事又多,我这副身子又不成事了,许久不在殿中伺候,不知殿下如今还喜不喜欢。”

云葵暗暗记下了。

她可是尚膳监出来的,虽未掌过勺,但也在点心师傅身边帮过忙,日日耳濡目染,还真学会了几样甜食的做法。

若能以此讨殿下欢心,他是不是能对她好点?

且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往后再想吃他的豆腐,那人应该不会那么小气。

云葵迟疑片刻,又问:“嬷嬷,您知道殿下的头疾吗?”

燕嬷嬷叹息道:“殿下生下来就比寻常婴孩哭得厉害,本以为是早产体弱,且惠恭皇后难产而亡,母子之间或许也有感应。可后来殿下几乎是夜夜啼哭,太后娘娘请了多少名医也看不出名堂,郑太医倒是有些医治头疾的方子,可殿下还太小,用不了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