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程风野在商铎家的院子里站着向外他在想,许白木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他抬头向上看了眼,发现商铎正站在二楼的窗户上看他,两人的视线对上,却并没有印象中的火药味,而是彼此安静地沉默着。
他看不出来,商铎到底对许白木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女用人开门出来,说:“先生请您上去吃饭。”
程风野看向商铎所在的地方,又低头对用人说:“谢谢,我想出去走走。”
他走后,女用人摇摇头,推门进去了。
路上的寒风刺骨,左肩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像火烧一样,仿佛心脏在那个地方律动,有规律地疼着。
大约走过几条熟悉的街道后,程风野察觉到有人一直跟着他,原本觉得是许白木的人,没去管,但后来突然从巷子中窜出一个人影,天太黑了,只能依稀看到这人衣衫褴褛,并且身上伴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南山寺里起了火,你珍视的人在那里。”他言简意赅,说是一个男人让他来报信的。
少年慌忙离去,这人摸了摸兜里的一沓纸质钞票,好像认出来了奔跑的少年是谁。那天他饿得不行的时候,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给了他半盒烟,他用这半盒烟换了一顿饭。曾有一回,在深夜他看见了他们在一起,少年骑着自行车带着那个男人。
这时候跑出来几个人,看这里就一个人,抓着流浪汉的衣服让他看照片里的人,问:“刚才看见这个人了吗?”
流浪汉思索了片刻,说:“天太黑了,没注意。”
南山的火势愈加凶猛,寺里的人都跑出来,因为是晚上,香客很少,几乎只有寺里的和尚在救火。
程风野去找张越借了他的摩托车,一路狂飙过去。他没有摩托车证,只能走小路,小路崎岖,今天还下了雨,路滑便更需要用力控制着方向,到地方后感到左肩一片黏湿。但他顾不了这么多了,扔下摩托车直奔寺门。一个年纪大的师父在火势前拦住他,说里面没有人了。
程风野不信,他在外面找遍了,都没有看到许白木的身影。火光将众人的脸照得无比清晰,他停下,环顾这些人的脸,仿佛画面在他眼中扭曲,这些人脸也变得狰狞。他挣脱拦住他的人的双手,把自己的棉袄脱掉浸泡在一旁的水缸里,然后披在身上冲进了大火里。
燃烧最厉害的是一间禅室,那里火势最凶,浓烟席卷着灼人的高温,叫人喘不过来气。程风野捂着口鼻,在能见度极低的屋子里寻找,他不断呼喊许白木的名字,可终究得不到任何回应。直到他感到无法呼吸,意识在消散,绝望到想就这么留在这里的时候,他看到了躺在角落里的许白木。
后来,寺门口的众人看着一少年从大火里冲出来。程风野背着昏迷中的许白木,废了半条命才将他扛出来。程风野将他放在地上,用水擦拭他的脸,给他做人工呼吸,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醒醒……哥……许白木……你看看我……”眼泪啪嗒一下掉在他脸上,程风野颤抖着手给他做心肺复苏。肩膀上的伤口早已撕裂,鲜血染红他的白色上衣,从手臂流下来,染红了手,却在许白木的黑衣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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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在程风野耳边消逝,感官只剩下眼前这个人,他的注意力没办法让他分散到别的地方。很快,警笛声响起,消防车和警车相继赶到,接着,救护车也来了。好在今天下了雨,火势没有蔓延得很快,救护车把伤者抬走,火势也逐渐得到控制。半山腰,黑色浓烟和夜色融在一起,寺庙的残骸留在冷风中,显得既悲哀又肃穆。
翌日清晨,海城最大的夜总会被查封的消息传开了,在火车站,警察抓获了一伙买卖毒品的团伙。
在医院里,程风野守在病床前,许白木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