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泽迷糊地应了声,人不是很清醒,下意识往他颈侧靠,蹭了蹭他下颌,嘟囔着:“嗯……头疼……”
屋子里的人此刻都不敢有大动静,生怕吵着沈君泽,顾云青替他揉按着太阳穴,见他安定些了才示意苏景逸上来把脉。
“他昨日有些梦魇,夜里睡不大安稳,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顾云青小声同苏景逸解释着,还要分神注意沈君泽的情况,在顾云青怀里他倒也安生,只皱着眉紧靠人胸膛,偶尔会哼哼两声,真是可怜又可爱。
“脉象倒瞧不出来有什么异样,沈公子平日里心事重,许是有些心结,我开两幅安神的方子先让他吃着,”苏景逸提笔写方子,祁铭在一旁替他研磨,“你呢也多注意注意他的情绪,开导开导他,都是要长久过日子的人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说不开的呢。”
沈君泽这一病就是数日,白日里不清醒,入了夜也睡不安稳,整个人消瘦了许多。顾云青索性让苏景逸搬来了别苑,三日一诊,仍是瞧不出什么身体上的缘由。
“沈公子如今的情状,倒像是中了南蛮的忘川。我在古籍上见过,服了此药的人,易梦魇,整日昏睡,日久之后或是疯魔,或是在梦魇里死去……”苏景逸看着面如纸色的沈君泽也是揪心,话及此处,他猛然醒悟过来,“去把沈公子的药渣取来我看看!快去!”
顾云青面色阴沉地看着苏景逸翻查药渣,看他脸色不好,心里就知道了结果,冷声问:“这药平日里是祁铭去抓的,去哪儿抓的,又是谁煎的,都经了哪些人的手,都一一给我查清楚。”
“沈公子前些时日与朝堂牵扯甚多,保不齐有人想要害他。”苏景逸低垂着头叹气,“也怪我疏忽了,不该让旁人去抓药的……”
顾云青蹙着眉安慰他:“也不能怪你,这不是你能预料的,眼下当务之急还是有没有法子治。”
“先把药停了,这两日我去查阅一下古籍,看看有没有法子。”
温泉别苑里头都是沈君泽自己安排的人,不少还是飞龙卫里的,宋宁管事后也没添置人,如今沈君泽的药出了事儿只能查药的来源。
京城里叫的上名的药铺就两家,慈安堂和熙和堂,两家还都是宫里供药的皇商。“公子的药平日里都是去慈安堂配的,前两日慈安堂缺了味药一直没补上,我才去了熙和堂。”祁铭说着就向外走,“我再去一趟熙和堂。”
“劳驾,照这方子,替我抓药。”祁铭屈指叩了叩台面,鹰似的眸子扫过药柜前的店家,落在开开合合的药柜上,最后敛了神色,提了药走了。
“现在带回来的这副药是对的。”苏景逸打开药包检查了一下,“要不要查一下沈公子贴身的物品,如今药能被换了,其他的物件儿也不好说。”
“景逸说的对,尤其是别人送的,要查仔细。”一群下三滥的东西,顾云青在心里问候了一遍下药人的祖宗十八代,“还有让人盯着点药铺那边儿,迟早露马脚的。”
“那方世子之前送的东西也要检查吗?”宋宁心里盘算了一遍,能往这儿送东西的人不多,除去相府的二位,就剩下方正贺敬之还有宫里那位,不过宫里送来的东西沈公子从来不用,都是在库房搁置着,至于相府送的多是些吃食,还都是长公主亲手做的,算来算去就剩下方正同贺敬之的了。
“都查一下吧。”顾云青记着方正送的那块儿暖玉被他搁沈君泽枕边了,没来得及做成坠子,惦记着能安神就直接给用上了,“我去把那块玉拿出来。”
巴掌大小的一块儿玉,通透得很,也不知是不是在沈君泽身边儿放久了,也带着一股子清苦的药味儿。苏景逸接过闻了闻,抬头望着顾云青,问:“这东西谁送的?”
“玉是块儿好玉,可惜没安好心,这玉泡过忘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