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听他声音提高,这才抬眼看向对面:“你别急,别误会我的意思,我不是要和你划清界限,我是不想这些事影响我们相处。”说着话眼见裴则屿表情柔下来,江岸忍不住笑,“我知道你很有钱了,但是我不缺钱,真的遇到麻烦,我也会先去找我父亲。”
裴则屿愣了一下,一方面因为江岸会小心对待两个人的关系而高兴,另一边又觉得自己刚才情急下的话太冲动了,对江岸不太尊重。
以及江岸坐在餐桌的对面靠在椅子里,左手搭在桌面上用手指拨弄着水杯的底部。
“其实我明白,全豁免是我太不切实际愿望。”江岸是忽然有了想要开口述说的意愿,之前虽然不愿承认,但他心里会把江毅飞当作最后不得已的选择,而江毅飞知道他这样不切实际的缘由,那现在是裴则屿在帮他,自然也该知情,“小时候,照顾我的保姆是从瑞典跟着我回国的,她儿子和我差不多大,后来因为这个病上初中的时候没了。倒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故事,只是小时候那几年,他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其实我当时不愿意回国来,但是Watkins刚出生那几年爸爸忙不过来,回来以后认识的人,总归都知道我是江家的私生子,虽然我对这个身份没什么不认同,但也没有必要和那些人做朋友。越是这样,就越是惋惜他当时年纪那么小,受了挺多苦还是走了。”
裴则屿并没有心理准备会突然听到江岸吐露心事。
江岸的故事也不长,他冲裴则屿笑:“我知道人心里装这种疙瘩不是什么健康的状态,也知道自我感动没什么好处,药能快点上市,哪怕贵点也能让还病着的人早点用上,我都知道,所以回来的时候已经准备要放弃以前的条件了。”
“既然这样,在国外也可以,为什么会回来。”裴则屿小心翼翼的语气,咄咄逼人的态度。
江岸却笑得坦然:“这倒是不相关,回来是因为做好准备再见你了,想看看这一次能不能说服自己争取你。没想到你一上来就抓了我最在意的事。”
裴则屿把这当成了表扬,又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也摸着杯子忍笑,再抬头,正好太阳在玻璃杯口折射,Alpha只无法控制地觉得Omega也在发光。
一个人的爱意究竟是如何滋生。是看到了他的心事便也跟着心软?见色起意又是不是该反思的污点?
裴则屿低下头缓慢地深呼吸,努力控制着信息素,不想让江岸觉得身处危险中。而江岸想的是,如果裴则屿现在摒弃绅士和克制,他应该也不会责怪他。
但那样可能也就不是裴则屿了。他吃过了饭,趴在了江岸的沙发上睡了一觉,中间好几次被电话叫起来,但他就是不肯回公司。
江岸整理了自己课题涉及的人员发到他邮箱,然后出门在隔壁的商场买了一套休闲服回来,好让裴则屿不用西装革履地出发去听演唱会。
傍晚开车到邶州,吃过晚饭后到演出场馆的时候时间刚好,也正赶上入场人流多的时候。从停车场快到入场检票口的时候,裴则屿忽然看到了什么似的,凑到江岸耳朵边上说了一声等一下,然后往小广场的外围大步跑去。
江岸看到裴则屿跑到一对牵着手的情侣面前,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之后从自己口袋里抽出一个信封来递给对方,那两个人的表情看不太清,裴则屿也很快转身往回走了。
“怎么了?”江岸等裴则屿回到身边之后和他并排接着入场,还忍不住回头又往路边看了看。
裴则屿却低着头笑得狡黠,然后也不回答。
“你说呀,鬼鬼祟祟的。”江岸干脆停下了脚步,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已经接近于撒娇。
裴则屿立刻缴械:“嗯......就是我也有两张票,想着就送现场蹲票的人,要不退不了也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