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结婚,到现在快过春节,将近半年的时间。

从了解一个人的角度来说,其实是有些短暂的,裴则屿不敢说自己了解江岸了,因为他时常过分的坦率,反而像是一种伪装。

可又毕竟是一百多天的朝夕相处足够亲密的相处。有些日常的事情习惯了确实是会忽视,可如果突然发生变化,人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比如江岸不再及时向裴则屿告知自己的日程安排,加班的时间、出差的原因和目的地以及询问裴则屿是否有应酬需要他一同出席,这些一开始裴则屿觉得有些太谨慎的做法,统统都没有了。

每周一次的采购也不再规律了,江岸会在周中下班的时候让曾平拉着他顺路去买回来,然后周末就一整天泡在书房里。

还有更让裴则屿心里不痛快却没法说的江岸不再叫他小裴了,如他要求的那样。

也没有什么专门代替的称呼,有什么事就直接说了,偶尔要叫点什么唤起他注意的,江岸会直接叫他的大名。

你说他不是故意的,难道人的习惯这么容易改吗?从一开始就叫他小裴,说了几次都不肯改,可打两个人吵那一次,裴则屿就再也没有听过这两个字。

可若说江岸是故意甩脸色,倒也没那么严重,两个人毕竟还在一张桌上吃饭,在一张床上睡觉。

“裴则屿,厨房有热好的牛奶,我先上班。”

“裴则屿,昨天点的外卖里面有土豆泥,你就别吃了。

“裴则屿,沐浴露快用完了,但我买不到那个,你要是挑就问问你家那边送两瓶来,要是不挑我随便买别的牌子了。”

就是这样,不像是闹情绪的样子,那件事好像就翻篇了。不过裴则屿心里清楚,有些裂痕就是已经存在了,和有感情基础的人闹矛盾不同的是,这道裂痕都很难用对彼此的眷恋来修复。

但在他们这样脆弱的关系中,微弱的信任没有了,大多数人会选择及时止损。裴则屿知道自己也应当如此,反正夫妻之间貌合神离同床异梦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甚至在和江岸结婚前,他本来也是打算那样和江岸相处的。

可在处理公司繁杂事务的间隙,想起那些时刻盯着自己动向的双眼,思考他们每次提起江岸是否别有用意的时候,裴则屿都莫名郁结。

“公司架构的改革势在必行,这事和江岸没关系,只要我在,就会坚持这样推。”他一般会这样回应股东会议上那些和江岸有关的试探,即使裴秉德在场的两次,他也是这样说的。

说得次数多了,他自己都开始疑惑,既然不打算利用江岸,那和他结婚到底为了什么?

按照原来的计划,春节后该试着让江岸辞职,切断裴则信的后路,让他明白即使把研究中心割走,只要有江岸在,裴则屿就拥有控制权。

可现在他只担心自己如果真提了,江岸会直接送他一张离婚证书,竹篮打水一场空。

应该早点标记他。裴则屿头疼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自己反感裴秉德那种封建大家长的作风不愿效仿,最后就得自己遭罪。

不过这种糟糕的想法也就是偶尔一想发泄一下,裴则屿自认算不上禽兽,他还是想当个体面人。

又一个周六,裴则屿没有任何工作安排,也没有应酬,还拒绝了白潇让他们两个回家吃饭的电话。他就是好奇,如果自己也在家的话,江岸也能在书房一整天不动地方吗。

冰箱是满的,江岸又在周五自己把它填满了。

难得睡懒觉到九点多,裴则屿进了厨房只有咖啡和面包,他在冰箱里挑挑拣拣,准备自己弄点别的吃。

三分钟以后裴则屿手上拿着两个鸡蛋往书房门口走,一边走一边嘲笑自己,一开始是在等着什么时候一起去采购,能借机缓和一下关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