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含糊应了声,目光被推门进来的江雰吸引过去。
他安静站在门外,行过礼后才继续往里走,天色接近傍晚,只剩些夕阳、照在人身上像镀了层金,倒真像一朝飞升、金榜题名。
“见过夫人。”
“如何?”
“受封礼部员外郎,三日后上任。”
江雰说话时无甚表情,仍是波澜不惊的镇静模样。
娘亲有些赞许,笑着点点头,旋即揪着我耳朵扯了把:“容儿淘气顽劣,你若有时间,多帮我管教管教他。”
“幺弟聪颖机灵,只是年纪尚幼、难免贪玩。”
“我还记得你像他这般大时,嗜书。原先还怕你会嫌容儿聒噪,现在看是多虑了。”
江雰应了声,没说什么,只是安静望着我。
“好了,陪你娘亲去吧,她念你念得紧。”
江雰行过礼后带着陈姨娘告退,我还想追出去,结果一把被娘亲揪住后领。
“娘!”
我挣了挣,被松开后撇着嘴把领口理好。
“这几日是不是又去偏院了?”娘亲眯着眼,嘴角似笑非笑,全然不似刚刚在江雰面前的和善模样,一脸精明。
我咽咽,没敢撒谎,不说话算是默认。
她叹口气,牵我的手把我拉到她面前:“我怎么与你说的来着?”
“……人心否测,总要提防着些。”
我闷着声音重复,低头看她衣摆上绣上去的花纹。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和他相处得不错,那他怎么想?你知道吗?”
“我知道……”
“你不知道。”她又叹口气:“你性子倔,我知道拦不住你,但你至少得保护好自己。”
我没吱声,又被她抬起下巴对视。
“你可知道陈姨娘是如何走到现在的?”
“不知……”
“江征雪的生母,也就是你爹的上一位妻室,原本还孕有一子,后来被陈姨娘设计,胎死腹中、再难生育,而她自己凭着下药得来的孩子躲过追责,这才有了江雰。”
“她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实则王夫人早已知晓,只是前线战事吃紧、来不及深究就得离家,可后来……王氏战死在北方。”
“你爹悲愤欲死,再归家时陈姨娘已经临盆,他没法、也不可能对一个孩子下手,但心里的偏见无法拔除。你以为你爹这些年没听见家仆私下里那些风言风语吗?他都知道,只是故意不管,那是她活该受的。”
我愣愣听完,没料到书中一笔带过的事还有如此多的细节。
“容儿,人心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的。”
伍叁
“明日休沐,想去哪儿玩?哥哥带你去。”
“我想想……那就去叶楼听戏!据说叶老板几日前才从江陵回来,这回说不定能大饱眼福。”
我笑笑,放下书卷起身、走到江雰面前。
四年时间我猛长不少,跟他只差了快一个脑袋,若是再长长,说不定真要比他高了。
江雰见我打量身高,自然猜到心中所想,浅笑着揉了下我脑袋:“容儿长得好快,说不定再过几年要比哥哥还高了。”
“那是!”
“但可别只长个子不长见识,上回布置给你的功课完成了?”
“呃……还差点。”
“不要贪玩。”江雰转个身,往屋里走,又从书架上抽出两本经传摆到小几上:“这是下回的,好好看、我要考。”
我撇下嘴,嘴里嘟囔一声知道了。
“容儿生辰就在下月吧?过完可就十六了。”
我点点头,因为江征雪生母的缘故,每年生辰我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