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体面,我就得陪他小心翼翼,毕竟伤口是最易碎的弱点。
“当当!酸奶牛轧糖,尝尝看。”
我从怀里掏出小盒递到他手心,扭头去把刚刚被我撞开的窗户合上。
屋里暗,蜡烛燃灯一个没有,唯一的光源还是地上火盆里燃着的木炭,可那点火光微乎其微,勉强让人看见轮廓,却瞧不清楚五官表情。
我又回头瞄阮云棠,看见他把盒子打开,取了块糖放进嘴里,再多的细节就看不见了。
空气突然很安静,除开木炭燃烧的噼啪声,就能听见阮云棠咀嚼的声音。
“噗”
我突然笑出声,这点动静在房间里格外清晰,自然也落到阮云棠耳朵里。
“你笑什么?”
“没什么……”
“你说不说?!”
“你吃东西也会吧唧嘴诶。”
他突然沉默了,虽然看不见,但我大概能想象到他脸上懊恼的表情。
果不其然,他片刻后就开始回击。
“还不是你给的糖害得!粘了吧唧!一点不好吃!”
“对不起,你别生气。”
我也渐渐寻出些规律,这家伙炸毛时,直接道歉就行,他气没地方撒,像拳头打在棉花上,哼唧半天也只能再放几句狠话,没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像只即将发威的大虫,你顺着尾巴摸它两下,也就没脾气了。
一来二去倒让人觉得可爱。
“哼……”
“你吃吧,我不笑了。”
“没胃口,不想吃。”
“那要不要别的?我还有玫瑰饼、莲子酥、夹心太妃糖、冻干凤梨……”
“停停停!你身上都带了些什么玩意儿?是吃的就往怀里塞?”
“不是的!这些都是给你带的,我怕你吃不饱,怕你会饿着。”
我瞧见阴影中阮云棠的身形晃了晃,隔过几息的时间才再次开口,声音小、沉沉地有些发闷。
“不要对我这么好,不值当的……我救你的命,你早还清了。”
“屋里好冷,你抱会儿我好不好?就当请你吃东西的报酬。”
我眨眨眼,在黑暗中露出个笑。
半推半就下,阮云棠到底还是抱住我,但动作生分,大概是放不下那点刻意保持的距离感。
我紧紧回抱住他,把脸埋进胸膛。阮云棠愣了愣,身子都僵住,随后用极其缓慢的动作抱紧,双臂把我圈进怀里。
“以后也能这样抱你吗……”
“以后?”
“对啊!你不想吗?要是不想,我也不会强迫你……”我换上副委屈的语气,声音带着哭腔:“你说好不烦我……只是骗我玩吗?”
阮云棠结结巴巴半天,有些紧张地搂住我的肩,支吾着才说出句安慰人的话来。
“你,你别哭。我答应你。”
“那说好了!不许反悔!”
“好。”
贰玖
早春化雪,院里的绿草红花大都抽出嫩条来、生机勃勃,单看着就惹人欢喜。
可我却觉着碍眼得很,一切跟春天有关的事物都那么碍眼。
我巴不得湖面重新冻上、植被重新被雪落覆盖、春鸟赶紧滚回南方。
我想冬天继续。
我想江征雪留下。
可是我没有办法,春天可恨至极,我却无可奈何。
父亲出征的日子越来越近,江征雪离开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近。
我每日同他相处得如履薄冰,彼此间绵延着即将别离的窒息感,但又默契地不去提及。
皇帝那边咬死了要消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