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梁王府外。

沈沅槿跟在崔氏身后下了马车,见崔氏由人簇拥着往府里进,同她话别两句,正欲踏上石阶,竟是与陆镇打了个照面。

陆镇在边关风吹日晒惯了,不大爱坐马车,加之马车慢上一些,故而大多时候都是骑马外出。

此番若非是一道出去的,不得脱离队伍,只怕要早她们好些时候抵达。

姜川将马交给边上的小子牵去马厩,跟在他身后。

既然撞见了,少不得要打声招呼。

沈沅槿对自己在梁王府上的身份拎得极清,一贯都是称呼他为嗣王。

陆镇忆及她今日唤旁人时的神情和笑颜,可不是现下这般疏离死板,活像戴着假面。

他可肯定,沈氏的这位内侄女对他存着避讳之心,不过是出于礼节,仅仅维持着面上的客套罢了。

今日下晌,她是与陆昀一道从林子里回来的。此时此刻,若换做是陆昀在她面前,她可还会如此敷衍?

思及此,陆镇冷冷收回目光,一字未言,似是带了些莫名的情绪,几乎抽身就走。

她的言行并无不妥之处,何至于如此甩脸子,这人着实古怪得紧。

沈沅槿懒得理会陆镇,大步踏至阶上,各走各的。

第15章 下帖子 这时候倒和沈氏的内侄女热络起……

沈沅槿穿过照壁,进了园子,一路穿花踱柳,下了山坡,走过游廊,方归至泛月居。

枳夏倚在门边吹风,见她和辞楹进来,忙不迭奔下石阶迎她二人,笑着说道:“县主方才还和孺人念叨娘子呢……呀,娘子这裙上是怎么了?鞋上也有。”

面上的表情由笑转为惊讶和疑惑,眉心直接皱成个川字。

“这话说来可就长了。”沈沅槿扯扯嘴角,话锋一转,问她:“热水可备好了?”

枳夏点点头:“才刚烧了两壶,这会子还在炉上热着,想是不太够。”

沈沅槿打着团扇扇风,实在有些热,因道:“这有何妨,往桶里多兑些凉水,只些舀水洗一洗,想也够了。倒要劳动你去同姑母知会一声,就说我已回来,让她不必挂心,待我沐浴过后换身衣裳鞋袜,再去见她。”

两刻钟后,沈沅槿自浴房里出来。

彼时,天已麻麻黑了,晚风袭来,带着微微的凉意。

她是打娘胎里就带了些弱症的,比起寻常女郎,格外畏寒畏热一些。辞楹恐她受凉抱恙,早从衣柜中t?翻找出一件薄披风,她一出来,便替她披上,将人往屋里让。

外出一日,沈沅槿料想她也该累了,兀自坐在罗汉床擦发,温声道:“方才我往壶里新添了水,这会子也该烧沸了,你打了水洗洗,早些回屋歇下,不必在我跟前伺候。”

辞楹与她相处久了,自然知晓她的脾性,既叫她去歇着,必然不是嘴上说说,当下也不同她客套,道了声是,嘱咐她千万擦干了发再睡后,退出门去。

沈沅槿认真擦了许久,好容易等到七.八成干,依言往正房去见沈蕴姝。

屋中燃着两树半人高的莲花灯轮,照得满屋亮如白昼,灯火辉煌。

姑侄二人相对而坐,沈蕴姝问她玩得可开心,玩了些什么,可有结识哪家的女郎。

一下子抛出三个问题,沈沅槿先答了第一个和第三个。

射鸭着实费人费力,塘子小还好些,若大些,箭秆飘到水塘中央,还不定要费多少气力捞上来。

沈沅槿思量一番,只用射粉团来代替这一项,亦未提及射鸭过后发生的小插曲。

陆绥听她说到赛马时,十分入神,一双水灵灵的葡萄大眼紧紧盯着沈沅槿,在她停顿时,还会追着她问:“然后呢?”

沈沅槿被她缠着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