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槿未料到此处会有梁王府以外的人识得她,讶然之余,并未失了礼数,颔首道:“正是。”
陆昭从不与人端着县主的架子,素日里甚爱与合眼缘的女郎交友,且射鸭要人多些才好玩的,因道:“我姓陆,家中行二,你只唤我二娘就好;不知娘子姓甚名谁,倒要如何称呼才好?”
姓陆,方才又唤国公夫人为姑母,必定是陈王府上的宜阳县主了。
沈沅槿因她的身份存了些顾虑,沉吟片刻后,回忆旁的那些女郎是如何称呼她的,这才张了唇,“妾姓沈,名沅槿,行三,二娘唤妾三娘便可。”
陆昭听了,好奇地追问一句:“哪个沅字,又是哪个槿字?”
“沅芷澧兰的沅,木槿花的槿。”
沈沅槿的话音方落,陆昭便已借着她的名字现编了句好话出来,“木槿长在沅水上,沈娘子的名字起得极雅。我们要去水边玩射鸭,沈三娘可要同去?”
射鸭非是射活鸭,而是射水上的木鸭。
此玩法乃是自前朝的宫中传出,本朝开国皇帝赵武帝就曾陪明献皇后母女玩过。
沈沅槿只玩过射粉团,射鸭却是头一回听人说起,不免来了几分兴致,当即答允。
水边早有婢女媪妇开始布置,她们来至此处时,水面上已然浮着一只木鸭了。
那边,陆昀等人中场休息,朝着高台的方向走了段距离,仔细搜寻一番,想见的那抹身影竟不知何时失了踪迹。
第13章 郁金香 直入鼻息,难以忽视
水塘边,草色青青,绿柳周垂,风致悠然。
众女郎依次拉弓射箭,一连三轮下来,皆未中,直至第五轮时,方有一绯衣女郎射中浮于水上的木鸭。
木鸭晃动的幅度激起层层涟漪水纹,金光铺于其上,波光粼粼。
婢女呈了彩头上来,绯衣女郎轻轻拿起,握在手里细细地看,乃是一支小巧的碧色珠花。
沈沅槿不擅射箭,三场下来,自是一场未胜,陆鸢则是胜了一场。
小半个时辰过去,几人玩得出了一身薄汗,结伴往那树荫下的石椅处歇着去了。
彼时,水面上不独浮着那只木鸭,还有不少射出的箭秆。
婢女取了顶端有网兜的长杆立在水边打捞,那木鸭不大,倒上来倒还容易,那些箭秆捞着就要难些。
沈沅槿上前想要帮忙,又恐自己会帮了倒忙,遂有些踌躇不前,正犹豫间,就听那手拿长杆的瘦削婢女“哎呦”了一声。
定睛一瞧,她的左脚已不知何时滑至水塘中了,裙子湿了大片,眼看着另只脚也要跟着跌落进去。
见状,沈沅槿想也未想,忙不迭上前去拉她,示意她将长杆放下后,方敢用力拉她。
那婢女经沈沅槿用力一拉,也用了些力气将左脚和身子往前上方提,离开水面后,一时未能控制好力道,整个人跌至沈沅槿的怀里,若非沈沅槿脚下踩得很实,险些与她一齐跌倒。
沈沅槿努力稳了稳身形,握着她的手站定后,放缓语调关切道:“可有伤着脚?”
她的面上存着几分惊惶之色,有后怕,亦有觉得自己冲撞了沈沅槿的缘故在里头。
脚踝崴到了也不吱声,默默挨着,只说着歉疚的话:“婢子粗笨,劳动娘子相救,竟还差点害得娘子跌倒……若是损了娘子贵体,婢子就难辞其咎了。”
“什么笨不t?笨的,谁还没个脚滑摔跤的时候。我方才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快别多想了。”沈沅槿温声细语地安抚她一回,接着唤人过来扶她下去歇着。
辞楹许是看得愣了神,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待手忙脚乱地迎上前去,这才发现她的裙子和绣鞋上也湿了一片,鞋面和裙摆处还沾了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