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仔细观察过沈沅槿的面?色,问了她几个问题,再是请她伸出左手,聚精会神?地为她诊脉。
初听?陆镇的描述,王太医最先想到的情?况也是有孕,然而?经过再三确认后,并无滑脉的迹象,反而?十分迟沉微弱,脾胃和肾脏俱有亏损。
王太医霜眉蹙起,疑惑问道:“娘子近段日子以来可有服用避子的汤药?”
沈沅槿没有答话,只是无声摇头。
王太医眉头皱得?愈紧,思量片刻,又?问:“娘子月事许久不来,在老夫过府前,可有请旁的医工瞧过?”
沈沅槿想起朱砂的事,眼神?有些闪躲,欲要装聋作哑,陆镇那厢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高?声唤了姜川进来,亲自过问此事。
“约莫十日前,奴曾请了女医来瞧过的。”姜川如?实回话。
王太医立时打起精神?,偏头看向姜川,张口就问:“可开?了什么方子?”
姜川素来谨慎,那方子虽没有派上用场,到底也没有被他丢弃了事,因道:“原是开?了方子的。奴因担心娘子腹中或许已有殿下骨血,并不敢随便抓药给娘子吃。您会有此问,可是要瞧一瞧那方子?”
王太医朝人颔了颔首,“女医素日里接触的多?是女郎,于妇科上必然多?有经验,若能?寻出来,多?个参考,自是最好不过。”
陆镇听?王太医说完,眸光一转瞥向姜川,情?绪莫辩地淡声催促:“既有方子,速去取来交与王太医。”
姜川领命离开?,屋子里很快便又?陷入一片寂静之中,窗外的风雨声疏疏阔阔,屋中的气氛更显沉闷。
裴三娘说过,那方子能?够缓解她的症状,会不会是用来解朱砂毒?沈沅槿暗自后悔当时没再多?问一句,让她将其省去,只开?些养脾胃补肾气的药就好。
心中仿佛悬起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沈沅槿长睫低垂,惊惶不安地攥住膝上的绸缎衣料,忧虑被陆镇瞧出端倪,抿唇佯装镇定。
将近一刻钟后,姜川方折返回来,从怀里取出那张没有沾到一滴雨水的药方子,双手奉给王太医。
方子上写了十余味药,王太医一一看过,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可解朱砂毒的土茯苓上。
王太医年过六旬,已在宫中行医近四十年,历经三帝,后宫和深宅后院里的阴损手段,他不知见了多?少?,利用朱砂防止她人有孕甚至是毒杀胎儿的病例,亦不算罕见。
女医的方子里单独添了一味土茯苓,想来也是为着解眼前这位女郎身上的朱砂之毒。王太医思量一番,研墨铺纸,另外开?了一张更贴切温和些的方子。
“殿下可否移步说话?”王太医压低声道。
陆镇低低嗯一声,随他出门,立在檐下。
王太医随手带上门,压低声直言不讳道:“娘子脉象沉迟,并无身孕,之所以会月信紊乱,乏力失眠,恶心头昏的症状,乃是服用了一定剂量的朱砂;教坊司中的女郎常朱砂来避子,时日久了不但会导致不孕,甚至会危及到性?命,是否是殿下...”
“命人给娘子服用的”几个字,王太医没敢问出来,而?是点到为止,静看陆镇做何反应。
朱砂。陆镇立时想到两个月前,姜川代沈沅槿讨他的话,要绘画用的各色涂料。
她要朱砂根本不是用来当上色的涂料,而?是拿来服用避子的。难怪她方才会斩钉截铁地说她不会怀有孩子,却原来,她为了避子,甚至不惜损伤自身。
陆镇又?急又?气,生生忍住踹门进去质问沈沅槿为何这般待他的冲动,询问王太医她身上的毒性?到了哪一步。
王太医捋着发白的胡须,“娘子服用的次数应还不多?,只是影响到了行经和身体状况,每日用土茯苓和滋补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