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梳起过发髻的缘故,即便只?是以通草花和两只?玉钗簪发,沈沅槿犹觉压头得紧,索性将右手?轻握成拳,手?肘撑在小?几上?,托着下巴继续发呆愣神。
她?双眸含愁,浑然不知陆镇已?然出现在门外。
李媪拿钥匙开?锁,门轴转动的声音打断沈沅槿纷乱的思绪,令她?稍稍抬起眉眼,下意?识地看向门框处照进来的明媚阳光。
阳光下赫然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单从服饰上?便可确认出来人是陆镇无疑。
沈沅槿的视线没再?继续向上?移,而是神情淡然移开?眼,执起高足银杯小?口地抿着水。
陆镇示意?李媪退下,三五个箭步奔到沈沅槿的身前,继而抱她?起身站在罗汉床的软垫上?,再?是俯身弯腰,侧过脸贴在她?的小?腹处,静心感受里面的“生命”,轻声细语地道:“沅娘,你这里,大抵已?经有了孤的孩子。”
这个疯子怕不是想孩子想疯了。
沈沅槿垂下眼帘俯视陆镇的发顶,只?觉他当着可笑极了,他怎会以为,仅仅因为一个血脉连结的孩子,她?便会原谅他对自己犯下的种种罪行,放弃自我,心甘情愿地留在他的身边,做一个贤妾良母?!
陆镇用?脸颊动作轻缓地剐蹭沈沅槿柔软的小?腹,期盼她?也同他一样?期待孩子的到来。
正这时,原本?还算明媚的阳光被乌云所?遮蔽,突起的狂风吹得树枝乱晃,发出沙沙声响,就在这时,他的耳畔传来沈沅槿不带一丝情感的高昂音调。
“陆镇,我不会有你的孩子,即便有了,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弄死它!一个不被祝福的孽种,早日送它上?路才是对它的仁慈。”
他以为,他不在的四十日里,她?会平心静气一些,不成想,她?对他们孩子的定义竟又从奸生子变成了孽种。
说不上?哪个叫法更好,哪个更坏。陆镇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微微凝住,心也发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上?头,叫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你就这般憎恨我。”陆镇猛地从她?腹部抽开?脸,站直身子,低头对上?的沈沅槿的目光。
她?的眼里尽是怨怼和愤恨,全无半分情意?。陆镇被她?的言语和眸光刺到,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泛起涩涩的酸意?,有些失控地紧紧攥住她?的肩要她?与他对视,嗓音喑哑得厉害:“恨到,连自己的孩子也可以出言伤害,恨到,连它的性命也要剥夺。”
“是!”沈沅槿微微支起下巴,几乎直眉瞪眼,口中更是答得干脆,“我的确恨你入骨,若是可以,我真恨不得即刻看你死在眼前。”
朝堂上?想要他死的人又何止她?一个,多她?一人又有何妨。
陆镇自嘲地想了想,眼圈也在不知不觉间微微泛红,攥她?肩膀的两只?大掌重又回到她?的腰间,垂眸盯着她?的腹部,阴恻恻地道:“沅娘杀不了孤,也杀不了孤的孩子,倘若沅娘狠心伤它,孤不忍心对沅娘做什么,便只?能去旁人那处为孤的孩儿讨还公道。”
他的话音落下,沈沅槿几乎是顷刻间就想到了陆绥和沈蕴姝,恨意?和恐惧同时蔓延至心头,愤愤注视着面露痛苦之色的陆镇,质问道:“又是用?旁人来威胁我,这便是你的手?段?你莫要忘了,赵国并非你一人说了算,圣上?他尚还身强体?壮,春秋正盛。”
“恨孤,甚至想亲手?杀了孤对不对?”陆镇无视她?的警告,不甚在意?地轻嗤一声,“沅娘露出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看来,孤方才的威胁很有成效。”
陆镇一手?勾住她?的腰肢,要她?离自己更近些,另只?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指腹在她?的鼻翼旁轻轻摩挲,意?味深长地道:“沅娘宅心仁厚,素来看重情义,不独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