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看起来并不很苍白病气，衣服比旁人穿得多了些，过于红润润的脸颊反倒是透出种不常见的可怜脆弱来。

与男友想得不同，小少爷好像脾气并没有那么坏。虽说看到他后，就颐指气使地让对方去帮自己拿药，见男友没有立刻答应，就皱着鼻子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

但缩在厚厚的衣服里，只露出大半脸的小少爷的确是圈子里少见的那种缺乏控制感的类型，发起脾气也不让人恼，反倒是感觉被小猫用爪子轻轻打了几下。

“我不舒服。”小少爷低着头，闷闷地说，“好恶心，站起来就想吐……”

男友甚至没有来得及去帮角落里的小少爷拿药，对方就真的咳嗽起来，没有吐出什么东西，只是那种胃都要翻出来的干呕模样看着就让人焦心。

小少爷急促地喘息了几声，掉眼泪时还忍不住又呕了几下，然后男友根本不放心留对方一个人待着。

他上前问了问，这才知道对方的身份。想帮小少爷叫医生，对方却说；“没事，就是有点儿低烧，我都习惯了。”

小少爷神色恹恹，看起来就像个漂亮易碎的玻璃器具，他转动眼珠看向男友，问道：“你是谁？”

两人就这么熟悉起来。

男友一直觉着小少爷很乖，直到看见对方在旁人面前发火时凶得很，哭得时候一抽一抽的，只是小小的刺激就崩溃得要命。

他先是惊讶，走过去时小少爷转身抱住了他，渐渐安静下来。

男友心想：过于自己对于这个小少爷来说是格外不同的。

男友并不讨厌小少爷的脾气，因为对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不舒服……

不是小少爷太娇气，他的确时时刻刻都恹恹得很。

他不怎么玩儿，一旦累了就头疼得厉害；他也不怎么吃东西，男友不知道小少爷是不爱吃，还是知道稍微放纵一下就会很难受。

大部分时候，小少爷什么都尝试不了，哪怕只是稍稍打个盹儿，都会在梦里冷颤发抖。小少爷抓着男人的手，轻声说：“我不舒服……”

男友没法不将这句话当做对方的求助。他想了想，问道：“你想过要谈恋爱吗？”

小少爷愣了愣，缓缓点了点头。

和男友恋爱，对对小少爷来说是个新奇的有趣玩意儿。他难得被哄得很开心，蔫巴巴说那句话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两人试过接吻，还有其他更亲密的事情。做这些的时候要非常非常小心，但小少爷却很喜欢，抱着男友说：“我喜欢做这么舒服的事……”

也是因为和小少爷谈了恋爱，男友渐渐听到了关于父子俩关系的传闻。

他不是那种会多想的性格，大部分时候更乐意去琢磨今天带小少爷去哪里消磨时间。

但小少爷主动提出想带他回家，男友见着对方父亲的时候，双方礼貌地交谈了几句，接着便错开眼神。

原因无他，也只有小少爷自己没有察觉，他的爸爸和男友本质上是相似的一类人。

男友不会拿这种事逼问小少爷，但他又的确很在意这件事。他有点相信缘分，从与对方第一次见面开始，便察觉到了小少爷毫无理由的好感男友便放任自己被对方捕获。

可如果小少爷只是想找个父亲的替代品呢？

这个想法很微妙，男友也没法与其他人说。小少爷拉着他的手，将脸颊贴在男友的掌心上。

“我不舒服。”小少爷说。

算了，男友心想，就算只是替代品，他也能比小少爷的父亲做得更好。

父亲从来不觉着小少爷脾气坏过。

他只知道儿子从来都很恐惧痛苦，难以忍耐又毫无办法，每一年，每个月，每一天都没有安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