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齐蹙着眉头问:“他怎么变化那么大,和我说话的?时候,语气神态都不同了。”

“六年过去了,妹妹。”静宜比了个手势,笑?说:“人家位置不同,身份也?不同了,作派当然会变。这?问题我也?问过王不逾,他就跟我讲了一句话。他说,倘若所有人的?前途命运都要过你的?手,你会变样吗?”

庄齐反应了一下子,她说:“那不是李富强的?事情吗?跟唐纳言有什?么关?系啊?”

静宜叫起来,“李伯伯是谁啊?他会天天待在办公室做具体工作吗?亏你问的?出来。”

说多了庄齐就心烦,她不愿意碰这?类严肃的?话题,“行了行了,我不想知道他在干什?么,和我又没关?系。”

“没关?系吗?我看他这?么多年不结婚,是在等你吧。”

庄齐最怕听见这?句话,也?最怕面对?这?个事实。

她拨了拨杯沿说:“早知道不回来了,蒋教授还说他和张文?莉订了婚,没搞清楚就瞎讲。”

静宜笑?说:“没这?回事好不好,人家张医生孩子都两岁了,谁会等他这?么久。其实你怕的?那些吧,我觉得以纳言哥现在的?能力,都不算什?么问题了。但如果你是为?别的?......”

庄齐急急地打断她,“这?不我又冒出个妈来了吗?扯出那么多陈年旧事。我是不怕被议论的?,我也?不怕再和唐纳言怎么样,我就怕他那对?父母又来谴责,说我是专害他儿子的?。这?个罪名我真是不想再担了,我一个人活得清白自由,才不送上去给他们?评头论足。”

究其根本,还是唐纳言太出色,出色到在世俗的?目光看来,需要一个出身、品貌以及德行,各项条件都完美?的?姑娘来配他,才能压服往一边倒的?众议,才能被他极端苛刻的?家庭接受。

小唐夫人这?个角色,是注定要被架在火上烤的?,人人都愿意来评判她,她永远都只能端庄得体。说实话,庄齐丝毫不期待这?样紧绷的?社会角色。

年纪小的?时候可以只谈爱,情浓喝水也?能当饱,喜欢谁就大胆地追求谁。

但她已经长?大了,看问题不能只是单一地从自身出发,要考虑更多的?方面。

当然这?是她自作多情的?臆想。

有唐伯平在,别说结不了婚了,就算勉强结了,也?免不了看脸色。

“那也?对?!”静宜感同身受地说,“是挺生气的?,总觉得自己儿子是多么伟大光荣,谁要当他家儿媳妇都得绝对?正确,有什?么了不起!”

庄齐笑?了下,“人家倒也?没那么说,只是我过惯安生日子了,不愿再去消耗自己,包括消耗爱和情绪。”

要问读博这?五年里,她究竟长?进了些什?么,无非是思?想上的?升华,和内在人格的?独立。也?许闪闪发光的?爱情很可贵,但什?么都比不上内心的?平和。

组成家庭,结婚生子,并不是每个人天生的?本能和使命。

如果是的?话,就不会有许多的?婚姻和生育制度,来规定大家在夫妻关?系里的?义务了。如果是的?话,那么所有人都会像吃午饭一样,到了时间?就一窝蜂地去食堂了。

也?根本不用别人来提醒喂,你到年纪了,该结婚了啊。

讲穿了,不是个人需要婚姻,而?是社会需要婚姻。

否则怎么会弄出那么多花头经来,什?么订婚仪式、摆喜宴、亲友见证,非把一件属于两个人之?间?的?私事,闹成一场人尽皆知的?公共关?系,竭尽全力把婚姻限制在框架内呢?

静宜再同意不过了,“你又没什?么义务在身上,蒋教授也?不会要求你那么多,就过得自我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