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言是个很内敛的人?,他鲜少?有这么直白的表达,对他来说太难讲出口,只有这么激烈的碰撞过后,才会有这种无?意识的自?我放纵。

庄齐拼命匀出最后一点意识,她?盘算着,她?要?把这句话记得久一些,要?把今晚记得久一些,包括吹过枝头的温柔晚风,隐约遮蔽着月光的云影,树梢上小小雀鸟清脆的夜啼。

她?要?把这些片段埋在心里,等去了美国,在下次很想唐纳言的时候,就在夜晚挖出来,把这些瞬间重新点亮,看它们烧成?星光的颜色,悄悄为自?己?放一场烟花。

隔天早上,庄齐是被闹钟吵醒的。

她?穿了条纯白的裙子下楼,唐纳言坐在客厅里看早间新闻,听见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怎么就起来了?”

庄齐若无?其事?地过去,像往常一样黏在他身上,“静宜马上就要?来了,还不起来啊?”

“把早餐吃了,鲜奶喝掉。”唐纳言把玻璃杯递给她?。

庄齐接过来,吃光了三明治后,仰头咕咚喝完了奶。

唐纳言欣慰又意外地说:“今天长大?了,也不用?哥哥哄你喝它了。”

“嗯。”庄齐很乖地点头,“我以后都会记得自?己?喝,不用?你哄。”

唐纳言笑,伸出拇指指腹,给她?擦掉一点奶渍,“那我就省不少?事?了。”

门外响了两声喇叭,庄齐从他肩膀上起来,“我走了,晚上见。”

“好,路上小心一点。”

庄齐上车时,静宜一眼就看到了她?颈侧的红痕。

她?笑了声:“看来你哥没什么事?嘛,还这么好的兴致。”

庄齐顺着她?看的方向,低头摸了一下,“他说不是什么麻烦事?,可能不要?紧吧。”

静宜说:“就跟你说了,你哥做人?做事?那么谨慎低调,能有什么事?啊?你呀,瞎操心。”

在其他所有事?情?上,唐纳言的确谨慎低调,唯一只有在她?的事?上,不谨慎也不低调,三番五次顶撞父母,和张家结仇。

庄齐眨了一下眼,“哎呀,我比较敏感一点嘛,哪有你胆子大?。”

山中清幽宁静,洪亮的敲钟声从高塔上传来,一股终年不散的烟火气,把四面的墙壁熏得油润润的。

庄齐走在山路上,像走在一个烟雾缭绕的梦里,和走在哥哥身边感觉很类似,只不过这个梦就要?醒了。

寺中游人?如织,有小和尚领着她?们去后殿,因为静宜的妈妈提前?打了招呼,好叫她?们俩和其他人?分隔开,安心地参拜。

她?们在观音殿里停留了很久。

出来时,路过一处偏厅,年迈的住持坐在蒲团上,拨着佛珠与弟子们讲经,说的是佛祖割肉饲鹰的典故。

庄齐没多待,和静宜相携走远了。

割肉喂鹰,舍身饲虎。

她?悲哀地想,自?己?何?尝不是哥哥用?血肉喂养大?的虎和鹰?

因为对小妹妹生出的恻隐之心,险些把一身所有都交付出去。

庄齐又想起这故事?背后的寓意。

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她?抬起头,迎着廊下薄薄的日光,忽然笑出来。

哪里来的地狱?

阶层两个字,不就是活生生的人?间地狱吗?

两人?从寺里出来,走下去时静宜拱了一下她?,“哎,许的什么愿?”

“两个。”庄齐不信讲出来就不灵那套,她?信奉心诚则灵。

“什么呀?”

庄齐认真地说:“一是唐纳言平安顺遂,二是叶静宜平安顺遂。”

静宜有些吃惊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