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鼓急急摇荡,是无边杀气中飘摇的浮萍,每一步的落点转瞬即逝,昆仑奴的追击更是如影随形。那掌风甚至是轻柔的,仿佛仅仅是捻转一支花茎,臂上红绸微微拂动,却在即将触及单烽的一瞬间,五指暴长,迸发出惊涛骇浪般的力量。

单烽指根处的红线,却如早有预料般,以一种妙到巅峰的角度,轻轻一剔。他如谢泓衣指下风雷迸发的一柱断弦,整个人悍然拧转,才与昆仑奴的指尖错身而过,又乘着掌风腾空而起

杀机方过,罗网又至。

无数交织的血红披帛,转瞬已袭至眼前,四面八方合握的手指更等着在他触网的一瞬间,以千百倍的巨力碾碎他的本体,可谢泓衣食指一勾,他已身随意动,自刀山火海间那一线生天里疾坠而下。

哐当!

自始至终,他都不曾回头看过,目中唯有下一面金鼓。

谢泓衣以他为棋子,在无边杀气中越下越疾。他生平最恨受人操纵,可这默契感却是从神魂深处而来,令他得以圆融无碍地化作暴雨中的一枚水银珠,在红绸与金鼓间所织成的水天之间粼粼折射,身形模糊到了极致,唯有一串串惊涛骇浪般的鼓声。

身随心动,唯有击鼓

变故便是在那一瞬间而生的,仿佛意识到单烽如入无人之境,昆仑奴双目暴起红光,翻转成六道扭曲如花蕊的细目,五枚眼珠锁住半空中的影子,另一目却垂向单烽,渗出大股大股黏稠如墨的姻缘之力。

它已意识到是二者之间冥冥所系的一段缘分,令单烽穷追不舍,自然要赠给后者一段恶缘,破其心无旁骛之境。

昔年种种怨憎会,没顶而来!

单烽赤金色的双目一睁又一闭,被冥冥中的力量推了一把,一时万千杂念齐齐迸发。

击鼓……谁人能听?满腔激愤……喷薄而出……血肉泡影下迸发的滔天血雨……

身化犼体后,他脑中便混混沌沌,仅有零星的执念,反复翻涌,渐渐熔铸成他自己也认不得的形状,此刻却忽而如宝剑开锋。

是了,他正以一支曲子来诘问雪中影,或者说,给自己追寻一个答案。

如果一支怨春凋就能让影子无法自控,那么当日白塔湖爆发的血肉泡影,是否另有因果?

白塔湖外连天的血战,众人丹鼎处难以压制的热度,血汗皆如烧灼还有禁火令上,那一道被引火物所诱发的血肉泡影。

是……火!

执念一起,楼中翻涌的声调变得极其雄浑悲亢,仿佛自地底火海下翻涌已久,即将喷薄而出,与那一支柔和哀婉的怨春凋相去甚远。

谢泓衣当先意识到曲误,却受限于昆仑奴密不透风的掌风,若强行以红线扯乱单烽步伐,必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蠢材,错了!要破孽潮,须得”他话音未落,便听清了那几句曲调的全貌,身形一震,单手死死抵了面前的桌案,却依旧在一股穿梭于五脏六腑间的,焚毁一切的剧痛中猛然半跪于地,急促喘息的同时,面上浮现出一层盛怒的血色。

火神悲日曲!

这一支曲子是由羲和舫传出去的,为祈火所用,蕴含着至精至纯的炎阳之力。天下火灵根宗门,凡需举火处,都少不得以祝融大鼓,昼夜不息地敲奏此曲。

说是曲,实则根本难成曲调,熔金烁铁,暴烈之至,全天下也唯有火灵根能受用得了此等魔音,由单烽敲奏出来,更仿佛有无边火海热浪扑面而来。

偏偏谢泓衣却畏烫至极,哪怕明知此刻的烧灼感只是幻觉,烙印在神魂深处的剧痛已然复苏,化作比惊弓之鸟更可悲的本能。

“火神悲日曲,你怎么敢?”

数息之间,他已汗透重衣,浑身力气都自残破的经脉中被活活抽空了,按在地上的五指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