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方子……怎么会出现在她这区区第五重的药神劫中?她真能凭着此方,令太素静心散重现世间么?
忽得药神眷顾,百里舒灵非但不觉惊喜,反而在某种源自神魂深处的不安中,莫名遍体发寒
不详感浮现的同时,她便下意识向前一扑,却依旧太迟了。数枚赤金芒针自她膝弯处疾射而出,直到她一头撞上桌案,那贯穿双腿的剧痛才爆发出来。
“啊!”
她临敌的经验到底不足,药师天元鉴的华光虽不为旁人所见,可她停留的时候未免太久了,身畔修士还横陈于地,小腿上光芒隐隐,更与活靶子无异。
这一声惊呼更引动了偷袭者的戾气,掌中金光暴烈,所过之处桌案迸碎,皆在金光毫无温度的浇铸下,遍生锋芒,化作一柄柄向她疾射的利刃。
金灵根向来以刀兵见长,她却连小腿处的掌伤都没来得及料理,根本无力闪避!
就在利刃穿身的一瞬间,她面前陡然有风声呼啸而过,飞快充溢周身、凝实成屏,只听铮铮数声脆响,金针金刃齐齐在风障前折戟,她的衣裙却仅为柔风拂动。
这样简陋局促的风障,仅能容得两三人藏身,却如一道涌动不息的坚实怀抱,不是楼飞光又是谁?
“木头!”百里舒灵含泪道,眼中刚燃起期冀,便对上了楼飞光被金芒映亮的半边脸,那瞳珠仍在眼眶里剧烈动荡着,介于清明与贪婪之间,连带着风障也颤抖不止。
他还没有抢到影子。
二人身边还倒栽着个倒霉修士,被血莹藤吸得动弹不得,楼飞光的目光几回扎在他身上,又强行扯开了,显然正拼命抗拒着夺影的冲动。
“你不想抢影子?不知是不是漱哥的缘故,我也直犯恶心,迟迟下不了手。木头,再撑一炷香,等我炼完药,你能撑得住么?”
楼飞光歪着脑袋,僵硬而古怪地点了点头。那样子更像朽木雕的傀儡了,百里舒灵短暂地破涕为笑,一迭声道:“还有,名字,那个疯修士的名字!漱哥之前为了让他做佳偶,用迷魂引作弄过他。那方子须得在迷心草上写上他的名字,插在他背上。我们只有一炷香工夫,你晓得我的意思么,木头?”
楼飞光接着摇头晃脑,一缕微风向着疯修士蛇行而去,与此同时,百里舒灵面前的药师天元鉴青光更盛,她舒展五指,草木灵气狂涌而入,封在卷中的各色灵药立时浮现,在青光汇作的磅然涡流中飞快回旋。
来不及取出药鼎了,她仅能以草木灵气强融灵药本源,好在此方玄奥无匹,如此潦草炮制下,依旧有一股苍凉寂静如山月般的冷意,从天元鉴中升腾而出,她心中一切烦躁顿消,楼飞光的瞳孔亦如寒星般渐渐凝定
与此同时,她耳中再次响起了那道声音,幽幽之外,更多意兴阑珊:“错了一味药,本末倒置,神似而无真形。”
不是这味药……此人能看到太素静心方?
难道说自己寻药途中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垂目静观之下,就连此刻炼药,也在意料之中?
那一声灯下唤名的提点……
百里舒灵灵台从未如此清明过,心中自是一动。
她怎么会认不出来?这分明就是谢城主的声音!
谢泓衣虽兴致缺缺,却并没有阻拦她的意思。走到这一步了,她又岂能收手?
太素静心方这种级别的方子,所耗之巨足可令她心惊,六十四味主材与数不清的辅材源源不断地投入其中,转眼天元鉴中的药名已灰暗了大半,她体内的草木灵气亦倾泻一空,面前却仅凝结出了指甲盖儿大小的一丁点莹白药散。
实在难以想象,要想重现此方全盛时期的药效,得耗费多少天材地宝。可这也不过是素衣天观弟子案头的常药罢了。
昔年